祖上四世三公,世受皇恩,世代忠良,豈可與李利豎子一語概之?”
語氣雖然不善,頗有斥責之意,但袁紹心裡卻是另一番感受,因為鞠義有一句話說到他心裡去了。那就是李利正是憑藉掌控天子和百官迅速崛起,繼而一發不可收拾,以至於強大到今天這種地步,穩居天下諸侯之首,當之無愧的當世第一霸主。
而李利今日之地位正是袁紹夢寐以求的生平夙願,故而鞠義所言令他頗為意動,只是鞠義其人居功自傲,話語太過生硬,語氣更是刺耳,這讓他極為不喜。這就使得袁紹縱然有心接受諫言,也不會給鞠義好臉色,否則他冀州之主的威嚴何在、顏面何存?
看到袁紹非但不納己見,反而厲聲詰責,鞠義心裡頓時涼半截,無語地仰頭望著大堂中央的橫樑,失望之極。
但是。袁紹的問話不能不答,否則就是輕視主公,此乃大逆之罪。等同於謀反。因此,稍稍平復心情後,鞠義道:“主公出身尊貴,李賊自是不能與主公同日而語。然,此一時彼一時,今時今日的李利早已位極人臣,凌駕於三公之上。實力強大,實為天下諸侯都不能也不敢忽視的諸侯中的霸主。因此,各路諸侯出身如何已不重要”
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鞠義當即噤聲,不敢抬頭察看袁紹臉上的表情。袁氏一門四世三公,此乃袁紹最引以為傲的榮勳,也是他招募文臣武將的最大倚仗。豈可妄議?因此鞠義話一出口便意識到失言了。話音戛然而止,但不該說的話還是說出去了,後悔也已為時已晚。
“末將失言,請主公責罰。然則,末將還是堅持出兵迎接天子和百官,還請主公明斷!”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鞠義索性硬著頭皮一口氣把話說完,如何抉擇全憑袁紹決斷。
“哼!”袁紹滿臉陰沉地冷哼一聲。眸光灼灼地注視著鞠義,眼角掠過一抹厭惡之色。卻並未怒聲訓斥。顯然他有所顧忌,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戰事頻發,正是用人之際,任憑他如何厭惡鞠義自恃功高而居功自傲,卻仍舊不能輕易懲處。縱有百般不喜也必須隱忍,因為鞠義確實是個將才,剿滅幽州公孫瓚還得靠他,實為冀州軍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主公息怒。上將軍心直口快,此乃無心之失,主公雅量高致,不拘小節,斷然不會因此而責罰上將軍。況且,上將軍統兵有方,百戰不殆,對主公素來忠心耿耿,乃我等有目共睹。換言之,幕府議事,本就是各抒己見,言錯無過,否則誰人還敢諫言。不知主公意下如何?”正當袁紹試圖找個臺階借坡下驢之際,堂下便有人及時會意,立即起身出列插話,打破眼前僵局。此人就是屈居郭圖之後的別駕從事,機智多謀的許攸許子遠。
許攸跟隨袁紹多年,弱冠之齡就與袁紹、袁術和曹操三人一起廝混,因此對袁紹的性格秉性、喜好憎惡摸得清清楚楚,說是瞭如指掌亦不為過。本來,司隸大戰後他完全有資格取代田豐空缺的職位,晉升冀州別駕,卻不料郭圖死裡逃生之後立刻投向大公子袁譚帳下,於是在袁譚多方周旋之下,別駕之位被郭圖捷足先登,硬生生騎在許攸頭上。
為此,許攸憤恨難平,連續半個月都在生悶氣,以致氣大傷身,大病一場。好在袁紹依舊對他信任有加,時常問計於他,這讓許攸稍稍得到一些安慰,重新振作起來。但是,此事一出,許攸和郭圖便勢成水火,處處爭鋒相對,明爭暗鬥異常激烈,儼然是勢不兩立,欲將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可惜的是兩人都不是善茬,想要徹底打倒對方談何容易,爭鬥至今依然未分勝負。
值得一提的是,許攸之所以爭不過郭圖,並不是他謀略不及郭圖,而是因為他自始至終都只忠心於袁紹,對袁紹的幾個兒子素來一視同仁,不偏不倚。正因如此,他和郭圖的爭鬥當中一直佔據不了上風,始終被郭圖壓制著,這令他苦惱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眼見許攸出來說情,袁紹正好借個臺階下來,沉聲道:“罷了,上將軍也是出於公心,有情可原。然,上將軍日後還須慎言慎行,出言犯上,可不是為人臣子的本份。”這句話就是鞠義的警告。
由此不難看出袁紹已經對鞠義甚為不喜,此番不過是形勢所逼,暫時隱忍罷了。只可惜鞠義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反而認為袁紹太過斤斤計較。而這一切之所以會這樣,追根究底,還是因為袁紹沒能徹底降服鞠義,令其心生畏懼;否則鞠義焉敢如此大膽,敢在大堂議事上出言造次。讓袁紹最為尷尬的是,他屢屢率軍出征,卻屢戰屢敗,反觀鞠義則是屢屢以弱勝強,連戰連捷;兩相對比,霍然是主弱臣強。如此以來,鞠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