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以來,袁熙在車騎將軍府中的處境愈發艱難,大不如前,就連管家袁發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架勢,好像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會沾上晦氣似的。家中尚且如此,冀州一眾文臣武將自然不用多說,儼然無視袁二公子的存在;碰見他時。要麼視而不見。要麼扭頭看向別處快步離開。彷彿袁熙就是瘟神一般,誰都不願意和他搭訕。
就這樣,袁熙連滾帶爬地從無極城逃回來以後,處境十分艱難。地位極其尷尬。誰都不願意靠近他,縱然實在躲不過去,也僅僅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一聲“二公子”,然後溜之大吉。最近三個月以來,袁熙已然是車騎將軍府上孤立的存在,白天受人白眼,夜晚噩夢連連,食不知味,飽受煎熬。生不如死。可謂是嚐盡苦澀,受夠白眼,好好品嚐了一回人世間的世態炎涼。
有道是:知恥而後勇。
不管袁熙是否自願奮發圖強,但現實處境逼得他沒有退路,哪怕是裝模作樣。也要表現出一副勤奮刻苦的姿態。否則,長此以往,就連家奴和婢女都敢騎在他袁二公子的頭上為所欲為,偌大車騎將軍府之內將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由此,近三個月來,袁熙十分勤奮刻苦,白天練武強身,夜晚發奮苦讀,躲在自己的**別院內閉門不出,與之前十幾年的紈絝生活截然不同,儼然判若兩人。而這一反常舉動,自會有人向袁紹稟報,只不過收效甚微,袁熙依然看不到父親的好臉色,依舊是無人問津的沒落“袁二公子”。
現如今,父親袁紹已年過五旬,膝下三子都已相繼長大。三年前,當袁紹佔領冀州成為一路諸侯的時候,三位袁公子便在私底下積攢人脈和實力。原本袁熙也有一班人馬,雖然不是父親最疼愛的兒子,卻也沒有遭受冷落,日子倒也過得舒心愜意。
然而,中山之行卻將他一下子打回原形,曾經擁有的一切瞬間化為烏有,地位急轉直下,原本與他走得很近的一幫人紛紛棄他而去。值此危機時刻,如果他不能重新贏得父親的賞識看重,那他袁二公子就將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線當中,必將徹底失去爭奪世子大位的資格,淪為可有可無的局外人。
所以,留給袁熙挽回頹敗局勢的時間已然不多。錯過這段時間,往後他在袁紹心目中的份量將越來越低,甚至漸漸被父親忘在腦後,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故而,此番袁熙猶豫再三,終是硬著頭皮,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百般懇求老管家袁發通稟一聲,希望單獨面見父親袁紹。管家袁發耐不住他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終究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替他說情,如此才有今夜父子會面的一幕。
這是三個月來父子二人第二次單獨見面。除了從無極城逃回來的當夜向父親稟明事情之外,此後袁熙根本沒有和父親單獨說話的機會,甚至連見父親一面都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袁熙真是過夠了,實在熬不下去了。
“聽聞父親正在整頓兵馬出兵中原,孩兒便想主動請纓跟隨父親出征。甄家之事都是孩兒無能,白白錯失劫殺李利賊子的大好機會,不察之下反受其害。如今父親即將親率大軍攻打李賊,孩兒身為人子,縱然捨棄性命,也要死在戰場上,誓必報仇雪恨。懇請父親給孩兒一次報仇雪恥的機會,與其讓我這樣窩窩囊囊的活著,不如成全報仇雪恥之志。如能替父親分憂,戰死沙場,孩兒死而無憾!”
這是袁熙醞釀已久的一番話。他之所以要單獨面見父親,其真正用意便在於此。
作為袁紹之子,對父親的行事風格和脾氣秉性,袁熙瞭如指掌,遠遠超過袁紹對他的瞭解。他知道父親袁紹對子女素來外冷內熱,外表看似一副嚴父的面孔,實則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寬容仁慈的,畢竟虎毒不食子。就像此次甄家之事一樣,袁紹對他極其失望,事後雷霆大怒,厲聲訓斥,但結果也僅限於讓他閉門思過,不再參與軍政事務而已,並沒有對他施以重罰懲戒。
以前袁熙從未想過這些,也沒有刻意揣摩父親的心思和脾氣,之所以不去揣摩,並非他想不到,而是沒必要。但此番遭此大難,淪落至此,卻是讓他痛定思痛,認真反思,反覆揣摩父親的心性脾氣,從而針對性極強地準備好一番說辭。
與此同時,袁熙說完話後,心中甚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揣摩得對不對,也不知道這番說辭有沒有用。因為袁紹聽到這番話後,神情絲毫未變,似乎不為所動,不置可否地閉目假寐,沉默不語。這讓袁熙原本很篤定的盤算瞬間動搖起來,心中徘徊不定,一顆心提到嗓門眼上,上不去下不來,屏息噤聲,眼角餘光時刻留意著父親臉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