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那般震耳欲聾,引人側目,因為置身於盟軍後陣的所有人此刻已經雙耳失聰,暫時倖存下來的兩軍將士滿腦子都是轟隆隆的崩塌聲響,根本聽不見其他聲響。甚至於,這些人完全處於半痴呆狀態,即使被人從身後砍一刀,恐怕也未必能夠立即反應過來,或許只有瀕死之際才能感覺到疼痛,繼而在慘叫中死亡。
這絕不是誇大其詞,也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在這一剎那,驟然止步的李利、李摯和緊隨其後的金猊衛戰騎,瞬間陷入失神發愣的呆滯之狀,眼神死板,神色凝滯,一個個做著提韁勒馬的姿勢,卻彷彿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儼然是失去思維和反應能力的活死人。不僅僅是金猊衛將士是這樣,就連素來自詡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主帥李利也是如此。
然而,當人類面臨不可抗拒的巨大災難降臨之際。且驚慌呆滯不知所措之時。動物卻能憑藉感知危險的本能立即做出反應,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逃離現場。完全依靠求生本能逃向相對安全的所在。
時下,金猊獸王突然之間的昂首咆哮,便是來源於求生的本能反應。
一聲嘶吼之中,但見金猊獸載著失神發愣的李利昂首而起。單憑一對後肢支撐著龐大的身軀猝然轉身,既而如離弦之箭一般疾奔飛馳。
“轟轟轟”
正當金猊獸轉身疾馳逃生之時,距離它身後不到三十步遠的地面轟然塌陷,既而崩塌的地面不斷延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金猊獸王剛剛駐足的地方快速推進。
霎時間,只見原本堅實無比的地面驟然下墜,一條條大腿粗的裂縫閃電般伸展。緊接著一塊塊冒著茅草綠芽的地面綻裂下陷。猶如一塊完整的乾脆麵餅被掰開時四散開裂的情形一般,在外力作用下,金黃色的麵皮一片片脫落,隨即“喀嚓”一聲。麵餅便少了一半,而餘下半拉麵餅裂口邊緣的碎絮也隨之破碎紛落。
所幸金猊獸王反應迅疾,在危險到來之前的第一時間回頭轉身,既而撒腿就跑。
急速轉身向後奔逃當中,每當遇到金猊衛騎兵擋路之時,金猊獸王再也沒有往日的乖巧與和善,赫然是兇性大發。只見它一邊四蹄狂奔,一邊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獠牙,齜牙嘶吼。但凡擋住它去路的戰騎,要麼是從戰馬後臀間跳躍而過,要麼直接撲倒戰馬,繼而踩著戰馬和騎兵的軀體躍身狂奔。
頓時間,金猊獸王所到之處,馬擋踏馬,人擋殺人,恍如蠻荒兇獸一般兇殘蠻橫,勇闖萬軍,縱橫馳騁,人獸闢夷。
這一刻的金猊獸儼然是恢復了獸王本性,全憑自身求生本能驅使。但凡阻擋它逃生的去路,不管是人還是馬,一概擊殺或撞倒,儼然是遇神殺神、魔擋屠魔,將自身神獸威能發揮到極致,端是兇猛無匹,煞是駭人。
但是,極為詭異的是,在它急速逃命之中,卻沒有擺脫李利獨自逃生之意,始終載著李利縱身飛奔。甚至於,在奔跑之中李利有好幾次身體側歪險些跌落下去,卻被它及時擺動身軀生生托住李利,繼而一路疾馳飛奔,片刻工夫便載著李利急退三百餘步,重新回到此前小歇的左翼戰場邊緣。
而這裡,恰恰是眼下相對安全的所在,遠離轟隆聲響不斷的中心地帶。
與此同時,金猊獸王並不是唯一的孤立存在,在金猊衛中與它一樣靈性十足的寶馬神駒不在少數,至少李摯胯下的驊騮神駒、陳到座下的青驄馬以及張燕的黃驃馬,都稱得上是寶馬良駒,還有金猊衛騎兵之中也有不少上乘戰馬。這些資質不俗的戰馬在面臨突如其來的劇變時,幾乎都在第一時間做出相同的舉動,昂首轉身,繼而載著各自的主人落慌而逃。
並且,它們之中的大多數戰馬都選擇緊跟金猊獸之後奔逃。因為它們自身沒有能力在數以萬計的戰騎當中開鑿出一條通道,但金猊獸王卻能做到這一點,於是緊隨金猊獸逃生就是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只不過這些戰馬的奔跑速度遠遠比不上兇性大發的金猊獸王,就連堪稱神駒的驊騮馬也落後它數十步遠,其它戰馬則是落在百步之外,相距甚遠。
就在金猊獸王止步站穩的同時,伏在它後背上的李利瞬間坐直身軀,長噓一口氣之後,心有餘悸的唏噓嘆息。
“這就是袁紹蓄謀已久的殺手鐧麼?果然厲害,一擊致命,絕殺陣中無活口,端是夠狠夠毒,毫無人性!這等手段,我李利這輩子都想不到,更不會使用,否則一輩子都會於心不安,飽受良心的譴責!”
“噠噠噠!”
李利喃喃自語的話音未落,便見一騎快馬正向自己奔來,隨即扛著帥旗的李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