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什麼,程昱不敢妄自猜度,但至少說明曹操這句問話份量很重,若是回答不能讓他滿意,極有可能招來殺僧禍。此外,程昱聽出了曹操的話外之音,那便是曹操始終邁不過骨肉親情這一關,心中念念不忘殺親滅子之仇。
“主公乃當世雄主,亂世之梟雄。雄主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容常人所不容,志向遠大,百折不撓。梟雄者,以天下霸業為己任,不為私情所動,不為世俗所擾,不懼人言,不好虛名,務實求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曹操聞言雙眸微動,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表情一片木然,對程昱之言不置可否。
“李利何許人也,雄主亦或梟雄?”
程昱聞言錯愕,滿臉為難地抬頭看看曹操的神色,神情甚是猶豫,似是有話不敢說,躊躇難決。
“還是先前之言,仲德但講無妨,言語無忌,言錯無過。”
“諾!既是主公詢問,屬下自當秉義直言。西涼李利,堪為人傑,既是雄主,亦是梟雄。人傑者,忠信仁義。其忠不在於天子劉協,而在於漢人百姓及我大漢民族;此前袁紹密謀河內會盟,挑唆南匈奴首領於夫羅寇邊,李利麾下能人義士頗多,不可能毫無察覺,可他依然選擇先攘外而後安內,由此足見其忠。
信者,言出必行,言出必果,一言九鼎,信守承諾。聞言李利徵召周瑜曾許下承諾,有生之年不殺孫策,以全周瑜與孫策之兄弟情義,前番東垣城之戰便是如此,否則孫策區區萬餘兵馬根本不可能從李利手中逃脫。
仁者,王者之道也。聽聞西涼馬超曾三次欲致李利於死地而後快,首次便讓李利蒙受重挫,險些一蹶不振,毀其一生;二次出手則是李利嶄露頭角之時,企圖施以迎頭一棒,折其羽翼;最後一次便是李利鼎足西涼的關鍵之戰東山口之戰。馬超三次出手,皆以失敗而告終,而後被李利所擒,然李利不計舊仇,將其收入麾下,方有今日之西涼上將馬超。諸如此類之事,還有很多,無一不顯露出李利過人的胸襟氣度與仁者胸懷。
義者,養育之恩,手足之情,朋友之誼。李利自幼喪父,幼年喪母,乃西涼上將李傕將其撫養成人。昔日長安之亂,李利原本可以兵不血刃佔據長安,挾天子以令不臣,翻掌之間便可將西涼軍收入麾下,卻因李傕權慾薰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由此引發南郊之戰。平定長安後,李利手握數十萬雄兵,完全可以位極人臣,執掌天下牛耳,卻又顧及李傕養育之恩,再度將讓位於李傕。甘居其後。若非李利揚州之行傳言其遭遇不測,促使李傕顯露異心,策動長安之亂。恐怕李利至今還在李傕之下,不會過早地暴露其圖謀天下之野心。然而,不管李利是否刻意為之,事關功名霸業尚能對其叔父如此禮遇厚待者,四百年大漢王朝中並不多見。僅此一項,義者孝悌,李利受之無愧。
李利的雄主與梟雄之名。與我主相同,自不必多說。此乃屬下就事論事之言,若有偏頗。請主公寬宥。”
說完這番話後,程昱心裡著實忐忑之極,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生性太過耿直,在自家主公曹操面前說了李利這麼多好話。實在是愚蠢之極。太不明智了!
然而,程昱並不知道,這是曹操第一次聽到如此正面的關於西涼李利秉性的一番說辭,並且有理有據,言之有物,並非刻意美化,也沒有蓄意誇大其詞。而這一番客觀的評價,讓曹操莫名聯想到自己的生性品行。自己也是至情至性、有情有義之人,對天子沒有多少敬畏之心。卻始終忠於大漢民族;狡詐只是為了適應亂世中的生存之道,冷血無情也是逼不得已的無奈之舉。尤其是李利對其叔父李傕所做的一切,易地而處,以己度人,曹操自認自己做不到,而對他觸動最大的恰恰是李利的孝悌之心。
然則,觸動歸觸動,卻不代表曹操就此對李利心生好感。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李利幾乎沒有致命的缺陷,反倒愈發加劇了曹操的警惕之心。因為像李利這樣幾乎挑不出明顯缺陷的人,古往今來只有一種人具備這些條件,那就是歷朝歷代的開國帝王,也只有開國帝王才能贏得大多數人的認同,甚至是敵人內心深處的敬重,從而贏得人心民心,建立不世霸業。
當然了,在當下亂世之中,心懷不臣之志和對天子不忠卻是算不得缺陷。因為天下十幾路諸侯都有不臣之心,曹操自己也有,至於敢不敢亮出旗號稱王稱帝,則是由自身實力決定的。實力不夠強大,縱然有野心也不敢暴露出來,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曹某為何要與之合謀,利弊又如何?”這是曹操三問之中的最後一問,也是程昱能否說服他改變發展思路的最關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