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不到的牆角暗處,因此沒有被人看清他的神色。
深吸一口氣,迅速穩定心神後,鞠義恭聲道:“稟主公,末將見主公心情不好,便不敢上前打擾,只能站在不顯眼的地方替主公警戒,以免宵小之徒驚擾主公思緒。”
“嗯,鞠義辛苦了。下令將士們今夜就在甄府宿營,讓人卻城中買些吃食,不得驚擾百姓。你趕快去吧。”袁紹神色平和地對鞠義頷首說道。
“諾,末將領命!”鞠義躬身一禮,既而轉身大步離去。
然而,袁紹、郭圖和顏良三人都沒有注意到鞠義轉身離去的一瞬間,身體微微遲疑,嘴巴微張似有話要說,但他終究還是忍住沒說,深深吸了一口氣,腮幫子憋得鼓鼓的。等他背對袁紹三人大步離開時,卻長噓一口氣,全身上下頓覺輕鬆不少。
這一刻,鞠義已經打定主意了,他什麼也不說,不聞不問,權當什麼也不知道。反正剛才雜物室的血字已經被他撒了一泡尿沖掉了,還掩上一層牆角泥土,而之前發現異常的親兵又全都是他從西涼帶來的嫡系部曲,絕對可以信任。如此一來,即便日後逢紀還活著向他追問此事,鞠義只要回答六個字:“不知道,沒看到。”只要他一問三不知,無論是逢紀、袁熙也好,還是袁紹也罷,沒有真憑實據又無人證,誰又能把他鞠義怎麼樣?
做下這個決定之後。鞠義赫然發現裝聾作啞,佯裝什麼也不知道,反倒是自己洗脫嫌疑的唯一方法。反之,如果他主動向袁紹稟報逢紀留下血字的內容,反倒將他自己置於絕境當中,而裝聾作啞卻能讓他從這泥潭中脫身出來。
“唉!”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之後,鞠義站在後院大門外看著數百步開外燈光下的袁紹。重重嘆了一口氣。
袁紹的猜忌多疑讓鞠義不敢說實話,而李利毫無破綻的精妙算計又讓鞠義有苦難言,縱然想對袁紹效忠都不行。因為盡忠的代價太大,需要他拿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亂世之中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他冀州上將鞠義。
也正是從這一刻起。鞠義和袁紹之間徹底有了隔閡,再也無法回到此前那種相互信任的主臣關係了。
而正是由於鞠義湊巧查到雜物室並發現了逢紀留在地上的血字,再加上他迫不得已的刻意隱瞞,無形中影響到很多事情,間接維持了眼下的天下局勢。否則,一旦袁紹全力以赴劫殺李利,那天下局勢將會為之大變。其影響之大將遠遠超過所有人的想象。其最終結果或許只有一個知道,這個人就是李利自己,因為他此時若是死了,歷史很可能還將延續固有軌跡,滾滾向前。
夤夜,甄府後院正堂。
在這空蕩的大堂中,親兵們拆掉一些門房木板拼湊成十幾張案几,再取來幾張軟墊。以供袁紹和麾下文臣武將坐在堂中商議大事。
坐在空曠的大堂上階,袁紹俯視堂下這般寒酸的場景,頓覺胸口憋著一口惡氣不吐不快,卻無處發洩。憋悶之中袁紹滿臉陰沉,烏雲密佈,雙眸怒火縈繞,卻又不能將這口惡氣撒在堂下眾人身上。還得自己強忍,這讓他好不難受。
甄家人真夠狠的,做的夠絕,竟將偌大的甄府搬得空空蕩蕩。連一件完整有用的物事也沒留下。正因如此,袁紹及麾下一萬親兵甲士雖然全部住進甄府大院,卻也僅是有個遮風擋雨的落腳地,其它一應器具全都沒有。以至於大堂議事之中連個案几桌凳都沒有,還得袁軍將士拆掉門板臨時拼湊幾張案几,以供主公和大人們議事使用。
袁紹是個極好面子的上位者,像這樣寒酸的大堂議事,對他來說尚屬首次。想當年,他領兵前往陳留會盟時也沒有今日這般寒酸,居然拆掉幾塊門板當案幾,收集一堆破布舊衣揉成一團做蒲團,如此便是此次大堂議事的情形了。
其實,袁紹完全可以住進縣衙或夜宿在城中其他富戶的宅院之中,可他卻拉不下這個面子。既然大張旗鼓地住進甄府,就不能再從甄府走出去另找住處下榻。這種有**份和顏面的事情,他袁紹做不出來,也不願意這麼做。因此他寧願打腫臉裝胖子住在空蕩蕩的甄府大院,也不想顏面掃地,另找宅院下榻。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袁紹入主冀州之後施政寬仁,雖稱不上是愛民如子,卻也算亂世之中為數不多的寬仁諸侯。故而,他在冀州百姓心目中還算是一位聲譽不錯的州牧,頗得民心。正因如此,河北一帶有志之士才會慕名前來投奔於他,使得冀州軍日益強盛,文臣武將雲集,其中不乏賢士名流和猛將隱士。
大堂上,眾人草草吃過晚飯,隨之正式議事。
在此之前,負責搜查甄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