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道:“韓遂身邊的人,亦或是馬騰麾下將士?不,馬騰麾下將士應該不會對韓遂放冷箭!馬家軍軍紀嚴明,戰騎極為精銳,如果不是馬騰事先下令,沒有人敢對韓遂下手。而馬騰雖然老謀深算,但行事還算光明磊落,斷然不會做這種卑鄙下作之事。難道是閻豔做的?”
說到這裡,李利暮然與李徵對視一眼,卻見李徵神情沉重地點點頭,贊同李利的猜測。
允吾城,郡守府。
今天是韓遂獨女韓玲與閻豔的大婚之日,韓府內外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前後兩院,上千名僕從和侍婢忙碌不停,城中有頭有臉的氏族、縉紳悉數帶上重禮趕到郡府,既是給閻豔道喜,也是給鎮西將軍韓遂“沖喜”。
正午時分,連續四個月不曾露面的韓遂被抬上正堂,在侍女的幫襯下,他親自主持閻豔與韓玲的婚禮,並當眾正式宣佈閻豔繼任金城郡守,全權接管他韓遂麾下的所有兵馬。
在韓遂的見證下,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如期進行。
但這場婚禮註定不是一般的成親儀式,意義深遠。其一,閻豔與韓玲這對新人喜結良緣,有情人終成眷屬。其二,金城的權力更迭也在婚禮現場完成交接,自此以後,之前韓遂所擁有的一切全部交由閻豔接管。
故而,這一天對於閻豔而言,可謂是一箭雙鵰,權勢和美人兩者兼得。
男人一生最大的幸事莫過於此。
不過郡守府的喜慶場面沒有維持多久。當成親儀式剛剛完畢、韓遂當眾宣佈閻豔全權接管金城之際,快馬急報。李利大軍已經進入允吾城境內,距離郡城不足三十里。與此同時,北面的李徵所部三萬步騎連續攻城拔寨,兩日間打到允吾城下,與李利大軍兩路並進,對金城形成合圍夾擊之勢。
真是一波三折,好事多磨。
閻豔的婚禮原本極為順利。卻不料李利這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大軍壓境,兵臨城下。陡然間,前來郡守府賀喜的氏族縉紳們紛紛大驚失色,既而尋找各種蹩腳的藉口離開。生怕受到牽連。於是,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頃刻間冷場,使得原本熙熙攘攘的郡守府,陡然間人去樓空。
整個郡守府內,除了僕從、侍婢和幾十個韓遂麾下將領之外,全郡氏族大戶跑得一個比一個快。連一個願意留下來與韓府共患難的氏族都沒有,跑得乾乾淨淨,很徹底。
後堂。寢室。
還是那張象牙打造的名貴臥榻上。
韓遂靠在床頭軟枕上,蠟黃色的面孔顯得極為陰沉,神情萎靡而冷厲。乍看上去,他面容猙獰。戾氣迸發,猶如一頭欲要擇人而噬的乾瘦雄獅,已是瀕死之人,卻餘威猶存。
當真是:百足大蟲死而不僵,威風不減當年。
“李利大軍來得好快啊!三天前攻陷冀城,擒殺馬騰一族,隨後卻馬不停蹄地趕來允吾城。此刻已經兵臨城下了!”靠在床榻上,韓遂微閉著眼睛,怒聲說道。
臥榻邊上,閻豔此次沒有坐在床邊,而是身姿挺拔地站在牙床前面,雙眼微眯,毫無表情地俯視著滿臉怒氣的韓遂。
“冀城被攻破之後,李利沒有斬殺馬騰,也沒有誅滅馬家一族。恰恰相反,他重用馬騰的兒子馬超、馬鐵和侄子馬岱,還有馬騰的女兒馬雲蘿,馬超被拜為裨將,其他三人擔任校尉,讓他們協助整編馬家軍和兩萬多降卒。此外,李利對馬騰也沒有趕盡殺絕,而是抄沒馬家的所有財物和良田宅院,罷免馬騰所有官職,准許馬騰帶著妻妾前往姑臧城安享晚年。”閻豔眯眼看著韓遂,語氣平靜地娓娓說道。
可惜韓遂此時沒有留意到閻豔說話的語氣,更沒有扭頭檢視閻豔的神色。否則,他一定會發現此刻的閻豔與之前儼然判若兩人,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之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和謹小慎微的神色。
靠在床榻上,韓遂連一個簡簡單單的扭頭動作都十分艱難,稍微動一下身體就會痛得他齜牙咧嘴,氣喘噓噓。正因為如此,他絲毫沒有留意到閻豔的異常神色和平靜冷淡的說話語氣。
“放過馬騰,讓他安享晚年?”韓遂詫異地沉吟一聲,既而平緩一下呼吸,頗為感嘆地低聲道:“李利真是好手段,好氣度,胸襟不凡哪!”
驚歎之餘,韓遂語氣稍頓,詢問道:“豔兒,為父昨日讓你準備重金和美人送往金城氐羌部落,如今已有一天一夜,禮品也該送到了,哨騎可曾帶回氐羌族長的答覆?”
閻豔聞言後,陡然睜開眼睛,冷冷地俯視著韓遂枯黃的乾癟側臉,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