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明月如洗。乍看夢中連綿春暖,花葉參差,霧帶迤儷繚繞。
酒肆的窗戶外,一陣輕風吹來。只把周瑜的白色衣裳吹得獵獵起舞,伴隨其優雅的琴聲仿若直欲乘風歸去,玉樹凌風之氣十足。
饒是孫尚香。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呆了。
眾人聽著那琴聲清雅,塵心盡滌,猶如登臨仙界,心醉神迷。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
少時,周瑜一曲彈畢,隨即緩緩的放下手掌,酒肆之內一時間幽靜異常,似是落葉可聞,但不多時後,便聽眾人突然掌聲雷動,歡呼雀躍一陣好評,卻是都被美曲攝失了神,此時方才緩過勁來。
袁尚偷眼看去,卻聽掌聲一起的時候,酒肆門口立刻閃過兩個人的身影,似是在觀察酒肆內的情況,但看是因周瑜琴瑟而引起的喧囂,便隨即閃去。
雖然只有一瞬,但袁尚亦是認得,那是東吳的晉級選手馬忠和丁奉二人,果然是在外保護兼策應。
周瑜微微一笑,緩緩起身,長施一禮,開口拱手謝過眾人,好久之後方才從新落座,然而依舊引得旁人不時的回頭側望。
周瑜看向袁尚和孫尚香,低聲笑道:“此曲乃是周某自創的自醜之作《長河吟》,二位覺得,在下此曲如何?”
孫尚香依舊還是沉醉於曲中,聞言不由得一驚,接著低頭略略的思慮了一下,誠實地道:“公瑾大哥此曲聲迎虛悲闊,如輕風驟起,千山雁啼,又似萬里春草,搖曳黃昏,曲意沉醉,意境優美,實乃是不可多得的雅量之曲。”
她一曲聽完,對周瑜的雅藝造詣之高心生敬佩,也不直呼其名了。
周瑜笑了笑,道:“多謝郡主誇獎。”
卻見袁尚一抬手,搖了搖頭,道:“不對。”
周瑜詫然的轉眼看他。
卻見袁尚微微一笑,道:“表面上是雅量之曲,而實際上,周都督的曲中隱含山霧彌合,從內而外有一種厚積薄發之氣,靜轉蒼穹,迴旋跌宕,隱隱的蘊藏著一種不可言傳的傲然凌楚,此曲初時平淡,後卻突轉急促,高越入雲,彷彿天河崩洩,火山噴薄。我聽閣下之曲,呼吸如窒,彷彿可以看見長江之上的殘帆斷桅,洪流咆哮,萬里烽火沖天噴薄,千萬鐵騎馳騁彷彿就是這些年來,逐鹿天下的戰亂景象。”
說到這裡,袁尚頓了頓,道:“雅曲只是幌子,而實質上長河萬里,關山烽火才是這首《長河吟》的真諦。”
周瑜聞言恍然,愣愣的看了袁尚半晌,道:“閣下當真不懂音律?”
袁尚微微一笑,道:“確實不懂,但是想聽懂督導的曲中之意,並非是要懂音律的人,而是身在於和都督一樣的位置上,與都督有一樣胸懷的人。”
說到這裡,袁尚微微一笑,道:“聽曲乃是粗淺之道,以曲聞心,才是高尚境界,都督,我說的對嗎?”
周瑜聞言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道:“古有俞伯牙鍾子期為曲中摯友,周瑜一直望之尋如其一驥,不想今日雖然讓我碰到了知音可萬萬不曾想到的是,這個知音居然是你。”
袁尚呵呵笑道:“知音不代表一定要立場相同,古有俞伯牙摔琴謝知音,大都督既引我為知音,袁某今日亦要一摔此琴而敬你這《長河吟》。”
周瑜一愣,道:“摔琴為什麼?”
“我摔此琴,乃是感慨你我同有登高望遠之志,可惜卻命中註定勢為勁敵,天意弄人,袁某今日安能不摔此琴!”
周瑜聞言,面色忽紅忽白,心中千迴百轉,難以言喻。
袁尚乃是心中所認之大敵,但不想今日借曲一談,方知此人的行為雖然與自己大不相同,但歸根結底,卻同是凌雲天下,偏偏又難與天相抗的命中知音!
大凡曲意,先聞其律,再聽其真,袁尚反其道而行之,先會意,再推衍出曲律,就憑這份造詣,當世之間,只怕是少有人及。
不是說這個人的才華有多高,而是他的人生境界確實是到達了一定的高度!
而袁尚此時要仿效古代的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更是令周瑜心中澎湃非常!
不是因為自己乃是其友,他摔琴的真意,是感嘆蒼天弄人,同志之人,為何偏偏卻是非友實敵,風雲即會於天下,不死不休。
何其壯哉!
周瑜揚天長嘆一聲,慨然嘆道:“誠如大將軍之言,深與周某同有共鳴此琴當摔!”
聽了周瑜的話,便見袁尚一臉肅穆的站起身來,伸手緩緩地端起了桌上的古琴,高高的舉過頭頂,作勢就要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