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朝廷中有人把義州看成是甲午戰爭的轉折點!
袁世凱搖頭嘆息,大清國就如同是一個落水者,胡亂抓到了一根稻草,就以為能救命。
他被太后老佛爺派回了朝鮮,作為欽差副使,前來向義州城裡的殘兵敗將頒發朝廷的聖旨。
同時被派來的,還有一位欽差正使,就是因為得罪了李鴻章而被罷官在家的葉赫那拉那晉。那晉現在被朝廷封為禮部侍郎,官居三品。
據說,朝廷重新啟用那晉,是因為,義州城這群殘兵敗將的主將,是那晉的門生。
袁世凱甚至沒有心情去搞清楚那晉這位門生的尊姓大名,因為,在他看來,誰在義州城當主將,其實都逃不掉一個結果——被rì本人徹底消滅掉。
大清國的正規軍根本就不是一支真正的軍隊,這樣的軍隊還不如讓rì本人全部消滅掉算了!
只有一切從零開始,徹底摒棄掉大清**隊的一切陳規陋習,徹底剷除掉蘊育這些陳規陋習的溫床,大清國才有希望鍛造出一支真正的現代化軍隊。
所以,當袁世凱聽說一支支清軍被rì本人打散、消滅,他並沒有感覺到悲哀,相反,在他看來,rì本人的攻擊,如同是外科醫生的手術刀,每消滅一支清軍,就是割除掉大清國身上的一顆毒瘤。
義州的這支部隊,也是一顆行將割除的毒瘤!
袁世凱對這一趟差事,心底裡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他不得不來,因為,他這個欽差大臣,不是皇帝選派的,皇帝選派的是葉赫那拉那晉。
袁世凱是太后老佛爺選派的欽差!
向同一地點同一人物,一次派出兩個欽差,一個是皇帝的,一個是太后的,這在大清國的歷史上,還是頭一遭!
很明顯,朝廷不是把義州城當成是軍事據點,而是當成了政治據點!
帝黨和後黨,在義州這件事上,較上了勁!
袁世凱清楚地記得,在頤和園,太后老佛爺向他和顏悅sè地承諾:這趟差事辦好了,就把小站那塊地騰出來,給他編練新軍!
太后的承諾讓袁世凱哭笑不得,袁世凱是把新軍當成大清國未來的希望,而太后老佛爺,卻把新軍當成她玩弄權柄的籌碼!
可不管怎樣,編練新軍的事,入不了皇帝的法眼,太后能過問上一句,算是很給面子了。
就這樣,袁世凱跟著那晉,出了běi jīng城,來到九連城,然後,坐船渡過鴨綠江,來到義州城。
朝鮮的破敗完全超過了袁世凱的想像!袁世凱在朝鮮十二年,對朝鮮的情況瞭如指掌,這個國家貧窮落後,百姓愚昧,官員不思進取,但不管怎麼樣,百姓的基本生活還是能夠維持的。
然而,袁世凱一踏上鴨綠江東岸,就發現,現在的朝鮮,與一年前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村莊譭棄,田野荒蕪,人煙罕見。
戰火併沒有燃燒到鴨綠江邊,而鴨綠江邊,卻是一派戰爭的慘烈。
那是清軍造的孽!清軍已經徹底褪變成了土匪!
袁世凱更加堅定了編練新軍,淘汰舊軍的決心!
而另一位欽差大臣,葉赫那拉那晉,卻對沿途景象毫不關心。
他甚至對袁世凱也沒有興趣。
那晉一路上像個木頭人,對袁世凱不理不睬,時不時自言自語幾句,袁世凱知道,他是在唸叨他那位愛徒的名字,那位愛徒,如今是義州城的主將。
自從接到皇帝的旨意,命他以禮部侍郎的身份,前往義州向周憲章頒佈聖旨,那晉就變得神神叨叨的。
不管是在大牢裡還是在賦閒在家,那晉的rì子一直很平靜,他的心情也很平靜。
那晉一向把名節看得很重。作為朝廷大臣、社會名流,那晉嚴於律己,綱常禮儀成了他身體裡的血液。
然而,因為周憲章,那晉被李鴻章下了大牢,進過大牢的人,名節自然有虧,可是,也不知是怎麼了,那晉的心情,反倒平和了許多,名節之事,似乎變得可有可無。
脫離了官場的那晉,突然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輕鬆,那個時候,那晉賦閒在家,他好像體會到了陶淵明那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然情致。
當然,陶淵明先生的悠然,是採菊,而那晉的悠然,則是遛鳥。
每天一大早,那晉就拎著鳥籠子,跑到天橋邊,和那些八旗子弟們喝茶遛鳥。八旗子弟一代不如一代,除了遛鳥品茶,他們似乎什麼都不會。
他們甚至連做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