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眉頭緊鎖,豐島海戰,他下令擊沉高升號,消滅了1200名試圖增援牙山的清軍,使得rì軍在朝鮮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和裝備優勢,保證了成歡之戰的勝利。對於國家,他立下了戰功!
但是,對於個人,尤其是一個有著武士道jīng神的明治軍人,向落水了敵人開火,是一個刻骨銘心的恥辱!
東鄉平八郎極力掩埋內心的恥辱感,他逼迫自己忘記豐島,忘記那些在海水中掙扎的清兵,那一張張因為求生而變形的臉,總是出現在他的夢境中,讓他夜不能寐,那是一個令人恐懼的記憶!
然而,命運似乎在故意懲罰他!
就在今天,他執行例行巡航任務的時候,那個夢竟然在大白天出現!
四艘救生艇,170個瘦骨嶙峋的清兵,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他一瞬間,他甚至荒謬地告訴自己,他是在做夢。
但那不是夢!
高升號上還有幸存者,他們在茫茫大海上尋找陸地。
消滅他們!他們是增援牙山的清軍!
不能消滅他們!牙山已經牢牢掌握在rì軍手裡,他們只是一群海難者。
消滅他們,rì清已經宣戰!他們穿著清軍的號服!
不能消滅他們,他們的號服破爛不堪,那僅僅是蔽體的遮羞布!
消滅他們!你是大rì本海軍的艦長!
不能消滅他們,你是一名武士!
“命令他們投降!”東鄉平八郎沉聲說道。
“艦長閣下,我們已經發出了三次旗語,他們根本就無動於衷!”
“那就再發一次!”
“艦長閣下,我認為這麼做是徒勞的!”大副說道:“他們似乎被豐島海戰激怒了,我要是他們,也不會投降,寧可死!”
救生艇上,清兵的臉sè是無神的。
面對死亡的無神,那叫大無畏!
東鄉平八郎閉上了眼睛:“那就準備開炮吧”
“轟轟轟”響起一連串巨響。
東鄉平八郎睜開了眼睛,海面上,四艘救生艇還在海風中盪漾。
仁川港方向,冒起滾滾濃煙。
東鄉平八郎心頭一沉,喝道:“全速向仁川港前進!”
“是!”大副答應一聲,浪速號掉轉船頭。
仁川港是rì軍的生命線,容不得半點閃失。
“艦長閣下,那些救生艇怎麼辦?”
“扔下一個救生艇,裝上水和食物。”
“艦長閣下,他們是敵人!”
“不,他們是難民!”
漢納根癱坐在救生艇上,望著遠去的浪速號,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上帝暫時還不想見他。
在海上漂了三天了,他的身邊,滿是體力消耗到了極限的清軍兵丁。
在豐島海域,漢納根第一次遭遇到浪速號巡洋艦,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作為一名德國人,漢納根原本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上浪速號,要求避難。rì本人雖然驕橫,但他們和清國人一樣,對西洋人有一種因為仇恨而產生的敬畏。他們會給予漢納根禮遇,儘管這一禮遇的背後,是仇恨。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把自己擺在了清軍的立場上,儘管,他穿著的是退役德軍大尉的制服。
漢納根以清軍將領的身份,代表高升號上的一千多兵丁,與浪速號上的東鄉平八郎進行了直接交涉,要求東鄉平八郎放行,他依據的法律是《國際戰爭法》,在這個法律的框架下,兩國未經宣戰,不得采取敵對行動,更不能交火。
然而,國際法或者說是約定俗成,是西洋人的思維方式。亞洲的兩個大國,大清國和rì本,似乎對這一法律並沒有什麼深刻的理解。
東鄉平八郎拒絕了他的交涉,婉言邀請他留在浪速號上。
漢納根同樣拒絕了東鄉平八郎的邀請。
作為德**隊退役軍官,是大清國給了他第二次軍人的生命。他被大清國任命為天津軍事教官,並擔任李鴻章的副官,十五年過去了,他在大清國受到了最高規格的禮遇,也把自己畢生的才華,奉獻給了大清國。
漢納根不理解大清國官員和臣民的思維方式,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多選項,但是,大清國的官員們總是會理直氣壯地選擇最差的選項,他們給出的理由,往往讓人啼笑皆非。比如說,威海衛,漢納根早就發現,威海衛炮臺“只能顧及海中,不能兼顧後路”,而李鴻章的理由竟然是:我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