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兩隻眼睛,那兩隻眼睛裡,閃著晶瑩的淚光。
周憲章頓覺渾身虛脫,嗓子眼發堵,他想呼喊,卻喊不出來。
周憲章拼盡全力,發出一身低沉的呻吟:“姝兒!”
隨即天旋地轉,栽倒在地。
另外兩個高大的黑影急忙架起周憲章,向東穿過樹林,來到澱山湖邊。
一艘漁船停靠在湖邊。黑影匆匆上了漁船,漁船悄無聲息地滑上了湖面,向對岸駛去。
澱山湖對岸,楊柳村,燈火通明。
白天,對岸的湖頭村鰲頭崖打得熱火朝天,楊柳村的村民只知道是朝廷在捉拿亂黨,刀槍無眼,村民們誰也不敢下湖,家家關門閉戶,躲在家裡。
到了傍晚,村裡熱鬧起來,大隊官軍進了村子,徵用了村頭的祠堂。村民們就更不敢出門了。
進入楊柳村的,是兩江總督的人馬。兩江總督劉坤一和上海道臺黃遵憲,來到楊柳村,村裡的祠堂,成了兩江總督的衙門。
已經到了子夜,祠堂外,荷槍實彈的官軍衣甲鮮明,戒備森嚴,祠堂裡,燈火通明。
劉坤一端坐祠堂之上,黃遵憲則是坐在他的右下手,而劉坤一的左下手,坐著一個身穿灰sè長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金髮碧眼的洋人。那男子相貌儒雅,神情悠閒。而那個洋人卻是臉sè通紅,一臉的怒氣,煩躁不安地望著門口。
祠堂外一陣吵雜,洋人騰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祠堂門口。
兩個黑衣人走進了祠堂。
洋人張口大叫:“郭二杆、姚喜你們兩個王八蛋,怎麼化了這麼長時間!”
為首的兩個黑衣人摘下了面罩,果然是郭二杆和姚喜。
“漢納根漢老兄,你他媽的中國話說得yīn陽怪氣,學粗口倒是學得像模像樣!”姚喜讚道。
納洋人正是前章軍參謀長,德國人漢納根。
漢納根瞪著一雙藍眼睛,問到:“周憲章呢?他還活著嗎?”
“託您的福,大哥還活著。就是傷的不輕,媽的,胸口上還插著彈片。”郭二杆說道。
“人呢?”
“在後面廂房裡,您帶來的洋人大夫正在給他瞧傷,大夫說沒有生命危險,他就是失血太多,需要休息。金姝那丫頭在旁邊守著。這個丫頭,說什麼也不來,非要守在大哥身邊。”姚喜說道。
黃遵憲站起身來,問到:“你們是怎麼把周憲章救出來的?葉燾有沒有察覺到什麼?這件事,不能走漏一點風聲!”
姚喜一攤手:“黃大人,葉燾這傢伙什麼都知道了。”
“什麼!”黃遵憲嚇得一屁股坐回到椅子裡。
郭二杆急忙說道:“黃大人放心,這傢伙已經死了。”
“死了,你們把葉燾殺了!”黃遵憲一臉的絕望:“他是定武軍統領,是朝廷的三品大員,你們竟敢殺朝廷命官!你們走的時候,我不是給你們交待過了嗎?不能傷人xìng命,不能走漏風聲!”
姚喜一臉的苦相:“黃大人,我也沒辦法,金姝那小丫頭看著葉燾要殺周憲章,眼睛都紅了,衝出去就給了葉燾一刀,我們拉都拉不住。”
黃遵憲怒道:“胡說!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哪裡有那麼利害,一定是你們兩個公報私仇!葉家父子和你們章軍有仇,這我也能理解,可是,現在這事,不是你們章軍一家人的事,事關重大,連劉中堂和李中堂都牽連進來了!你們這麼做,是要害死人的!”
姚喜說道:“黃大人,我們可沒說謊,真是金姝殺的。你是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利害著呢,千軍萬馬裡都敢跟著周憲章走一遭,當初在朝鮮的時候,她殺rì本人一點也不手軟,在松骨峰,我是親眼見她殺了十個小rì本,不是我吹的,這小丫頭要是在大清**隊裡,至少可以當個統領”姚喜為了吹捧金姝,把松骨峰那場戰鬥說得添油加醋,那場戰鬥中,金姝歪打正著,打死了一個rì本兵,姚喜給她擴大的十倍!
“你們”黃遵憲垂頭喪氣:“葉燾是太后老佛爺派來的,你們殺了他,這事怎麼收場!”
坐在上首的劉坤一鼻子一哼,厲聲說道:“定武軍統領葉燾,是我大清國的一員猛將!在對rì戰爭中,屢建奇功!我堂堂大清國的的猛將,怎麼可能死在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手裡!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這是對我大清國的汙衊!”
眾人一愣,望著劉坤一,不知這老頭是什麼意思。
劉坤一捋了捋鬍子,緩緩說道:“葉統領忠心報國,公而忘私,在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