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裝,準備出門。看見田文鏡來到,倒有些吃驚:“喲,是田大人啊,我正要去見你,可巧你就來了。讓你屈尊降貴,我真是不好意思。你快請坐,來人,看茶!”
田文鏡見鄔思道滿面紅光,神情飄逸,不禁羨慕地說:“先生,瞧你這氣色,這作派,可真像是位活神仙!我田某就是想瀟灑也瀟灑不起來呀!”
“文鏡大人,這就是官身不自由了,不過做官也有做官的好處。你讀過《聊齋》,一定還記得蒲留仙說過這樣的話:”出則輿馬,入則高堂,堂上一呼,階下百喏,見者側定立,側目視‘,這人上之人的滋味兒,也不是誰都有幸品嚐的。大人既然來到舍下,我就免得跑腿了。有一事不得不說,我將返故鄉,就此告別。但願來日車笠相逢,田大人不要視為路人,對我也’側目而視‘,我就心滿意足了。哈哈哈哈“
田文鏡一驚,他看了一下已經整好的行裝問:“怎麼,先生要走?你不在河南就館了?”
“唉,大人哪裡知道,我盼這一天盼得好苦呀!原來我曾想方設法讓你討厭我,把我趕走就完事了。可是,我離開河南,從南京又轉到北京,到末了還得回到這裡。這次是寶親王替我求了皇上,他才恩准我回家養老的。皇上待我如此,真讓我不知說什麼才好。”
田文鏡知道鄔思道是早晚要走的,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他戀戀不捨地說:“先生,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呢?你瞧,皇上給我下了硃批,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奏才好。”
鄔思道接過硃批來一看,笑了:“這區區小事,至於你犯了愁腸嗎?張球好,你就給皇上寫個奏辯;他不好,你就老老實實地認個錯,說自己有‘失察之罪’,不就完了?”
田文鏡說:“鄔先生你不知道,這裡面有文章啊!胡期恆到北京後,不定怎麼在主子面前說我的壞話呢?年羹堯也不能讓我過清心日子。他們這是在找我的事兒啊!”
鄔思道開懷大笑:“你呀,你也不想想,從諾敏一案到現在,你整治了年羹堯多少人?假如不是我在這裡,年某還投鼠忌器的話,他早就把你拿掉了,還能讓你等到今天?”
“可是你你卻要去了”
“文鏡兄,你不明事理啊!你是二十歲就當上縣丞的,直到先帝大行時,一共做了四十年的官,才從八品熬到六品。可是,皇上登基到如今的二年裡,你卻從六品小官,做到了封疆大吏。這超次的升遷,難道只是讓你過過官兒癮的嗎?你要真是這樣想,這‘辜恩’二字的罪名,你是絕對逃不掉的。不說別人,連我都不能饒過你。”
田文鏡一臉茫然地看著鄔思道:“先生,眼下隆科多倒了,年羹堯就要進上書房。我扳倒了胡期恆,就得罪了年羹堯。我看,我早晚也得栽到他的手中。就是不倒,這夾板氣讓我受到那天才算一站呢?”
鄔思道仰天大笑:“唉,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我告訴你,自古以來耳目最靈通,也最瞭解下情的,莫過於當今皇上。你以為是你把胡期恆扳倒的嗎?錯了!單就河南的事情來說,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奏摺直達九重。單憑你是絕對不能把他擠走的,你也曾擠兌過我,能如願以償嗎?”
兩人正說著時,畢鎮遠也找到了這裡,他是給田文鏡送密摺匣子來的。田文鏡接過來,先向那個小匣子打了一躬,才恭恭敬敬地開啟來。看著,看著,他自失地笑了笑說:“先生,你不愧是高人,說得一點不錯!瞧,皇上在這封硃批中說,張球是個邪惡之人,我田某是受了他的騙而不自知的。看來,皇上原諒我了。唉,過去我真是糊塗,放著你這位好師爺不用,還只想把你擠走。現在我明白了,可你又要走了。”
畢鎮遠一聽這話忙問:“怎麼,鄔先生要走?咳,你不該走呀!到哪裡去找田大人這樣的好東家呢?”
鄔思道說:“畢老夫子,實話告訴你,我本來就不是紹興師爺的那塊料子。你們不是說我拿的錢太多嗎?你看”他往大櫃子上一指,“那上邊放的全都是銀票,我從田大人處拿到的,一文不少全在這裡。昔日關雲長能掛印封金,鄔思道雖然不才,也同樣能拂袖南山!”
“先生”
“你聽我說。”鄔思道攔住了他,“你那個‘三不吃黑’我已領教了。但我要告訴,只有這些,還不能算是個好師爺,了不起,也只能保全自己而已。你還得學會給中丞大人多出些好主意,多幹些實事才行。田大人,畢師爺是個人才,假如我保他在五年內混個知府,你能答應嗎?”
“這有何難!”田文鏡一口就答應了,“畢老先生,今天鄔先生既然把話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