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隴西亂起之後,則越發推高了咸陽的物價。以至於出現一石米一百錢的境況,當扶蘇收到特科這封情報,心中極是震驚的。以佐吏之年俸若以秦半兩發放,也只有七百錢的。七百錢,只堪堪只能買七石米,如何能養活一家?
當時的扶蘇被隴西戰後牽扯了大部分精力,震驚之後也無動作。畢竟,以隴西那境況便是扶蘇想動作也是不得的。更何況,內史史騰位比九卿,官秩萬石,可不是扶蘇可以輕易撈過界的。
不過後來的發展印證了扶蘇的忌憚:史騰果然非是常人!
鬧得歡騰不已的群商萬賈本以為這是一場暴利的盛宴,又見內史反應遲鈍,頓時放手大發災難財。
可沉默已久的史騰卻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以雷霆手段,調集中尉署的衛戍軍,拿著鐵證直指帶頭哄抬物價大發災難財的奸商惡賈。一時間,史騰鐵血手段下,誅殺一家,連滅六所商行,京師權貴求情的、威脅的、撒潑打滾的不計其數。卻愣是沒讓史騰手下有半點軟化。
於是京師的物價在扶蘇到達雁門時已經恢復到了還算正常的價位:一石米,三十錢左右。三十錢的價位雖說依舊高於雁門郡的糧價水平,可這已經是內史能控制下的極限了。不說那些哄抬物價背後的高官顯宦,便是內史,實際上並無多少存糧可以打壓物價。這三十錢,若不是史騰查抄了七家商行有了不菲的糧食,還未必能降到這個水平線下來。
咸陽的訊息傳到雁門時,扶蘇對此是頗為無奈的。這實際上說明了嬴政在京師的窘境,帝國財政在連番巨大工程的動工後,回饋到來了。阿房宮、始皇陵、直道這三大工程幾乎都在京畿地區開展。鉅額人口的湧入加劇了京師地區的糧食壓力,而龐大駐軍的硬性需要和戰後糧食的匱乏更加加劇了糧食的壓力。
若是在前些年,從三川郡,從巴蜀地都可以調集相當數目的糧食來緩解這種壓力。可而今,以帝國因為龐大工程開建後的虛弱財政,只怕連相對而言最儉省的三川郡調糧都未必能行了。畢竟,函谷險關,足夠讓每一個人為轉運的耗費而肉疼。
這種情況下,史騰才會頂著滿城權貴的壓力去下雷霆手段,以圖緩解京師的危局,而這後面實際上始皇在默默推動的。不然,隨便冒出三四個九卿的壓力就能讓史騰步履艱難。
而今,相似的情況卻轉到了扶蘇手中。
對於這群毫無遠見的商賈,扶蘇心中滿是厭惡。真正有遠見的人,是不會在扶蘇手中顯然有足夠實物的情況下,還來挑戰扶蘇的威嚴。或許這些人並不認為調高一些物價有何讓郡守府震怒的,可扶蘇卻不想在自己弄輕徭薄賦的時候卻有人轉而再另行給百姓新增負擔。
“走,回郡署。”扶蘇對左右道。
當扶蘇回到郡署的時候,卻意外地來了一個客人。
這個客人讓扶蘇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上面滿是謙卑詞彙的拜帖,扶蘇回想了一下,道:“齊玉雪?”
赫然是扶蘇在九原郡時見到的那名齊氏商行的千金。扶蘇有不少貿易合作伙伴,在隴西時扶蘇便接觸了不少商家。
對於這些商人,扶蘇的觀感並無多少好感。雖說這些人言辭極為謙卑,姿態也放的足夠低。可扶蘇卻實在對這些人提不起多少興趣,並非是扶蘇想搞有失偏頗的重農抑商,而是這個時代的商人大多逐利忘本,並不多少遠見。
有雙倍的利潤,這些人可以遠赴千里之遙。有五倍的利潤這些人可以妻女不顧,有十倍的利潤,這些人可以肆意踐踏律法。
而對於利,這些人並不分長期短期。沒有長遠目光和遠見卓識的商戶,對扶蘇而言只能算一個值得一用的物件而已,遠遠夠不上合作物件、貿易伙伴這種詞彙。
便是最初和扶蘇接觸的季福,對扶蘇也是以下屬自居。
不過這齊家,扶蘇卻不得不認證對待。
先秦時,商戶地位很高能量也可以比擬王侯。便如范蠡陶朱公,棄了越相之位依舊可以笑談有士卿,往來無白丁。到了秦國,商戶的地位才算被大力打壓。可依舊還有頗厚的底子,不然,以史騰之位也不會準備了數月的時間才會對京師的商賈動刀。
扶蘇所見過的商戶,大多在隴西組建商路時所見。那些商戶,為了保持扶蘇對商路的控制力,大多是一些中等的,某一地域中頗有實力的商賈。真正夠得上全國性的大商賈,並無一個。而這齊家,便是真正切切的商鋪遍佈全國,實力雄厚堪比王侯的大商家。
對於齊玉雪的到來,扶蘇是頗為疑惑感興趣的。畢竟,雁門經過扶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