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讓劉涗趕緊勒住馬韁,反手將背上的三稜軍刺給拔了出來。
“哪裡?”
左右四顧,凝神細聽,劉涗卻沒有發現半點伏兵的蹤跡。他心中疑惑,抽了抽鼻子,卻嗅到一股詭異的味道。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味道,如果勉強要用一種味道來形容的話,那就應該是農家過年前燻臘肉,而那臘肉又是用快要腐爛的肉做成,這兩樣味道混合在一起,好像就比較接近了。
心中凜然,劉涗見前方的王重陽停滯不前,遂帶著沉重的心情,驅使著馬兒一步步緩緩靠攏。
“不滅金狗,誓不為人,誓不為人啊!”
王重陽即便是在這般心神激動下,仍舊能夠感覺到劉涗的靠近,他很快的抹了一把臉,抬手指向前方,問劉涗道:“你看看,你看看那還是咸陽城麼?”
“那是。”
順著王重陽手指的方向,劉涗望過去,滿眼卻是殘垣斷壁,處處火頭,股股濃煙,一片片的屍體的填滿了城門口廣袤的區域,一顆顆人頭,被壘成了井觀。
井觀,這個好多年都沒有在中原大地出現過的,代表著窮兇極惡的東西,讓劉涗渾身不由得抽搐起來!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他殺過的人可能比有些屠戶殺過的豬狗還多,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侮辱死者的屍體,更沒有想過用井觀這樣的東西來炫耀自己的武力或者是用來威懾敵人!
這是人性泯滅的表現,是畜生不如的標誌,是敵人粗魯野蠻愚昧的延生,同樣也是怯弱可憐不知反抗的結果!
井觀,這個曾經在中國歷史上被記載過一次又一次的東西,終於以其血淋淋的真實面目出現在劉涗的眼前!
這就是井觀,揹負在華夏民族身上永遠的疼!從公元前幾百年,到二十一世紀中期,井觀這樣的景象,曾經在中原大地多出出現,而歷史記載的最後一次,是在一個如今叫建康,後來改名叫南京的地方!
三十萬人組成的井觀,何其胸圍,何其壯觀!在後世時,劉涗只要一想到那個地方,那段歷史,就忍不住想去殺人,不,是去殺畜生!畜生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畜生的後代也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
“劉涗,你,你告訴我,金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王重陽的眼角沁出紅色的血來,那是面板被生生迸裂的結果,肝開竅於目,兩眼沁血也是肝火上湧無法發洩的表現!
肝火,就是怒!無邊的憤怒此時正在灼燒著王重陽的心、肝、脾肺腎!
對於王重陽的質詢,劉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很想告訴王重陽,這就是人性,這就是野蠻民族的本性!他們漠視生命,漠視所有的生命,不管是本族還是異族,他們眼中除了自己再沒有別的東西!
他還想告訴王重陽,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落後就要捱打,捱打跟落後沒有關係,難道是宋朝比茹毛飲血的女真落後麼?難道是明朝比白山黑水的女真落後麼?
不,文明總是被野蠻所摧毀,歷史無數次的證實了這點。
然而這些道理都抵不過一個事實,一個劉涗心頭慢慢浮現出來,越來越清晰的事實——咸陽變成這個樣子,他劉涗有脫不開的干係!
如果不是他在咸陽城救了張漢,如果不是他在雙乳山設伏殲滅金兵,如果不是在那場伏擊之中,完顏割韓奴死於非命,那麼今日的咸陽城,應該跟往昔一般,裡面的宋人雖然是以奴隸的身份活著,但至少他們還活著,還可以看見初生的朝陽和頭頂一片灰濛濛的天空。
但事實沒有如果,至少對眼前的咸陽城來說,已經沒有如果了!
劉涗也在心中問自己,若是他能再穿越一次,回到那天,他是否還會想方設法的去營救那些宋軍俘虜,是否還會將完顏割韓奴率領的金兵殲滅在雙乳山?
其實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劉涗肯定會,而且他毫不猶豫!因為他做不到見死不救,更不能讓高家莊輕易陷入危機之中!或許他唯一會去改變的,就是完顏割韓奴的死!
如果完顏割韓奴不死,那麼粘罕一定不會勃然大怒,一定不會下令血洗咸陽城!
劉涗的推測沒有錯,當真是沒有錯!
接到自己兒子被砸死的訊息之後,粘罕,這個在後世諸多小說裡被稱為“老狼主”的男人,當真就像是一頭狼王般,露出他猙獰殘暴的一面!
他在找人向金兀朮通報,說押解南宋俘虜任務失敗,遭遇大股山賊匪軍攔截屠殺的同時,又讓活著回來的兩個親兵將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陳述,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