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人本就是生的高大,此時也是因為岳雲受氣而怒火熊熊,倒是將岳飛逼退一步,不得已之下搖了搖頭,終於開始看起信來。
“原來是這樣!”
看了才不到一半,岳飛就拍案而已,胸膛劇烈起伏,而這個時候,牛皋和岳雲才想起,是不是該問問,那天使究竟送來什麼樣的聖諭。
“哼,想讓我們撤軍!”
“班師?那怎麼可以呢,我軍此刻氣勢如虹,若是班師,豈非是前功盡棄了?”岳雲那雙眉頭一皺,忍不住開口說道。其實這種可能性,在楊再興的來信之中都已經提及了,只不過是岳雲心中一急,就給忘了。
倒是牛皋沉吟著,沒開口說話,兩隻眼睛微微閉起,像是在考量什麼。
“應祥啊,此事你也不用覺得奇怪,那金兀朮,在朝堂之上,有人啊!”
若是在外面,岳飛肯定不會這樣說,更不會承認這話是他說的,畢竟眼下營帳裡都是自己人,心中有什麼怨言,也正常是趁這個機會,發洩一下。
“阿爹你說的,是不是秦儈那狗賊?”岳雲雙拳緊攥,忍不住站起身來,開口問岳飛道。
“算了,不要提此人,牛皋,這封信你是怎麼看的?”在岳飛的心中,甭管岳雲如何的能征慣戰,始終還只是個孩子,即便他平常時候對岳雲還是嚴格要求。哪怕其實岳雲是說對了,但岳飛還是不希望他帶著這份心思,去面對如今的朝廷。
在岳飛的心中,一輩子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維繫南宋朝廷。倒不是說他脊背之上那四個“精忠報國”大字,就真是對他性格影響如此深刻,真正讓岳飛如此堅持的,卻是另有原因。
話說到這裡,岳飛又低頭去看信,直到將楊再興寫來的這封信從頭到尾的看完,他才又是悵然一嘆,搖頭道:“若是按照劉涗信中所說,那麼此番金兀朮南下,雖敗,猶勝了。”
“大帥,何必倉促下決定,不是有句話叫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牛皋你的牛脾性又上來了不是?”岳飛牛頭瞪了牛皋一眼,才道:“劉涗的信相比你也看過了吧?難道這信中寫的還不夠清楚?而且他提及的事情,也是一件件的發生了,朝廷的聖諭已經到了,朝廷的兵馬已經在開始調動了,你認為,沒有友軍的翼護,我們可以直搗黃龍麼?”
“這...”
被岳飛一連串的逼問,牛皋也是沒了輒,一雙牛眼翻了又翻,活脫脫像是被雞蛋噎住脖子的模樣,滑稽是滑稽,然而營帳裡的兩個人卻是笑不出來。
“阿爹,如果再興在信中說的都是真的,那咱們...”
“什麼楊再興,這分明就是劉涗寫的信,難道你還看不明白?應祥啊,遇事多動動腦子,人這一生,匆匆數十年,不過白駒過隙,要學會取捨啊!”
岳飛這前面一句話還好理解,可是到這後面一句,卻是讓岳雲有若墜入雲裡霧中一般,完全不明白岳飛說這話的意思。可就在他開口想問的時候,岳飛已經將那封信,點燃了起來,很快就燒成了一團黑灰。
“你們兩個既然看了信,也就罷了,但信中的內容,無論如何你們都不能透露出去半點,唉,劉涗那邊,是有能人啊!”
岳飛自然不會想到劉涗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有發生和沒有發生的歷史,都被劉涗牢牢的記載他的腦子裡,能夠未卜先知並不奇怪。故而在岳飛看來,必定是劉涗身邊有個真正的能人,才能透過很多蛛絲馬跡,做出如此英明的推論。
最關鍵的是,從時間上來推算,劉涗那邊得出這些推論分明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比如友軍的撤退,聖諭的到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劉涗給寫在了信中。
這樣的一封信,自然是不能流傳到外面去的,會造成的影響實在是難以估量,也會影響到岳飛自己的一些計劃。
深深的看了岳雲一眼之後,岳飛擺手,讓他先出去,卻是留下了牛皋。
“大帥,怎麼讓應祥先走了,可是有啥事情要吩咐俺?”
“是有點事情,這次班師看來勢在必行了,但要我就這麼放過金兀朮,我卻是不甘心啊!”
“那就打唄!孤軍深入怕個鳥啊,只要能夠直搗黃龍,活捉金兀朮那老小子還有他們那個皇帝老兒,金人還不就是樹倒猢猻散,到時候咱們也別回臨安了,就在北邊豎旗子...”
“你在胡說八道些啥啊!”
牛皋夢囈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岳飛怒吼著打斷了,這一聲吼讓牛皋渾身一激靈,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