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要有這樣一個詭異的條件?
其實是因為劉涗擔心此時,擔心在射殺毫無還手之力的金兵時,有人會因為心軟而下不去 手!
這樣的事情,劉涗在後世的時候曾經遇上過,一些新兵,一些心地善良或者說黑白不分計程車 兵,在初戰的時候往往會出現這樣的症狀。如果是敵弱我強的戰鬥到也就罷了,大不了事後好好 的教育教育,可若是遇上敵強我弱的時候呢,一個不好,連累的不僅僅是戰友,恐怕還會導致整 場戰鬥的失敗!
只有那些已經將殺金狗當成是一種發洩,不在把金人當人計程車兵,才能勝任這樣的戰鬥,才 能漠視那些已經開始變成猩紅色的,混雜著血漿的泥漿,才能將敵人的慘叫自動轉化為高亢的軍 歌,將敵人的死亡視作自己功勳章的戰士,才能越來越快的上弦、瞄準,發射!
泥漿變成血漿,中箭倒地的金兵、戰馬越來越多,烏魯雖然還活著,可是他此刻的心,卻像 是已經死了一般!
他腦子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這兩千精騎,還有隨之出征的戰馬,都是他烏魯的子弟,是他烏魯在金國的本錢,也是他安 生立命之所在!
為了爭功,他不顧一切的趕路,為了爭功,他自以為是的輕率發動攻擊!最終的結果,卻是 一場慘敗!
頭頂上,敵人的弓弦還在響動;耳邊,弩矢破空的聲音此起彼伏,戰馬哀鳴,士兵哭嚎,烏 魯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左右看見的,都只剩下一片血紅!
“猛安,從兄弟們的屍體上,倒回去!”
終於,一開始不讓烏魯輕率出擊的那個謀克想到了一個方法,雖說慘烈了一些,但卻是眼下 唯一可能脫離這泥潭的方式了。
烏魯停到這話,眼神一亮,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開口下令。
不得不說,金國騎兵的戰術素養就是高,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殘餘的金兵仍舊轉眼撥 轉馬頭,後隊變前隊,前隊變後隊,領頭的金兵低頭望了眼還在淤泥中掙扎的同袍,耳中聽得弩 矢呼嘯,兩眼一閉,牙齒一咬,提起馬韁,戰馬前蹄拔出淤泥,“噗嗤”一聲落下!
馬蹄下,慘叫戛然而止,那原本還未斷氣的金兵,被沉重的馬蹄一下壓入泥漿之中,不知是 先被泥漿嗆死,還是先被戰馬踩死。
但好歹他背上的戰馬終於可以輕鬆了,甚至是得意的發出一聲長嘶!
接二連三的金兵照著做了,以至於他們的速度在逐漸加快,因為淤泥裡的金兵屍體也是越來 越多!
宋軍的弩矢在追著金兵的背影,而落在最後的是烏魯,為了保護他,一層層的金兵圍攏過 來,又一層層的被弩矢射翻!
“劉涗小兒,我烏魯今日之仇,來日必報!”
眼瞅著距脫離泥漿越來越近,一些走在頭前的金兵已經不需要踩在同袍的身體之上了,烏魯 扭頭回去,在大盾的縫隙之中,衝著劉涗怒吼著!
“沒想到啊,竟然還有這種脫困的方式,不過烏魯啊烏魯,你難倒就沒有發現,你的兵馬早已 經是十不存一了?”
面對烏魯的怒吼,劉涗臉上神情沒有絲毫激盪,他一直都在默默的估算著金兵的損失,剛剛 五百米長黑壓壓的一片,如今還能活動的,早已經是不足百米,況且兩側山臺上的宋軍仍舊還在 發射著弩矢,分分秒秒都還有金兵中箭落馬,劉涗估摸著,到最後真正能夠退出這片淤泥地帶的 金兵,不會超過兩百之數。
兩百,兩千,這其中的差距,竟然是十倍有餘!
夠了!
這樣的結果,劉涗已經覺得非常滿意了!從兩側的圍堰開始放水到現在,不過就是一炷香多 點的功夫,竟然能夠達到這樣的戰果,恐怕除了他劉涗之外,所有人事先都沒有想到!
應該說最輕鬆的就是山臺上那些不斷放箭的一百宋兵了,雖說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雙手都被弓 弦勒破,也有人被金兵零星還擊的羽箭所傷,大多數人則是上弦上到手腳發軟,但是隻要看一眼 那些無主而無助的戰馬,那些像是泥塑一樣的倒伏在坡道上的屍體,那些仍舊在掙扎卻絕對不可 能再看見太陽下山的傷兵,大家夥兒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烏魯的隊伍有一小部分已經踏上乾燥的地面了,就連他自己,也不過還有三五丈就脫離淤泥 了,他仍不住再次回首眺望劉涗,他狂躁的怒吼,發洩,然而瞪來的,卻是劉涗悠長的聲音:
“烏魯啊,你以為你逃脫了麼?你以為你有活路了麼?你以為,我精心設計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