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給趙雲說了。他現在是待罪之身,不能留在臨沅——當然也不是去成都等死——他準備去交州,這裡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坐鎮。趙統還沒有回來,趙雲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當然要把底先透給他。
“你這一次能成功,是因為丞相從大局出發,只能暫時容忍你的放肆。可是,他佔據了關中隴右,遲早會掌握全域性,到了那時候,你再這麼做,他可不會再容忍你。”
“這種事就和攻宛城的戰術一樣,當然是第一次用的時候效果最好。”魏霸拈起茶杯,眉毛一挑:“再好的計,也不能一用再用,師父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你以後還有什麼計可用?”
“因時制宜,無一定之規。”魏霸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又道:“不過,局勢至此,我想不需要我再做什麼手腳了,剩下的只須等待。”
“等待什麼?”
“水到渠成,坐山觀濤。”
“你確信你能坐得住?”
魏霸笑了起來:“我能在習家池一坐十天,我等不得,還有誰等得?”
趙雲一怔,隨即自嘲的點了點頭:“不錯,你若等不得,天下就無人等得了。”
“那這裡就託付給師父,我明曰便起程南行。”魏霸想了想,又道:“我估計用不了太久,再有半個月,最多一個月,師兄也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你就可以把事務交給他,你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趙雲什麼也沒說,微微頜首。他知道,在他們父子之間,魏霸更信任趙統兄弟,對他終究有一些隔閡。對他來說,他也的確不可能像趙統、趙廣那樣信任魏霸,跟著他一起使壞。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魏霸的權謀雖然還談不上滴水不漏,可是在他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天下少有。
第二天,魏霸便帶著親衛營離開臨沅,一路向南。一路上,不斷有親衛營的將士離隊回鄉探親。蜀漢的軍制是五個月輪休一次,一次一個月,去年為了準備南陽之戰,一直沒有輪休,現在開始輪休,一共兩個月。為了能讓將士們帶著賞賜回家補上新年,魏霸又打破常規,幾乎把所有的人都放回了家,等他來到臨沅的時候,他身邊只剩下了五百多武卒,看起來不僅與凱旋的氣氛不對,反而有幾分解甲歸田的味道。
蔣琬在湘水邊接到魏霸的時候就有這感覺,看著那和鎮南將軍身份嚴重不匹配的儀仗,蔣琬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已經接收到了費禕的訊息,知道魏霸給天子寫了請罪表,上表自劾。蔣琬一直以為魏霸不過是以進為退,做做樣子,看到這一幕,他忽然覺得魏霸似乎不僅僅是走過場這麼簡單。
蔣琬暗自苦笑,他希望魏霸真的能退出朝堂,可是他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形勢根本不允許魏霸退出。魏霸退出朝堂,只會讓李嚴撈到更多的好處,對諸葛亮來說更加不利。
“將軍,恭賀大捷。”蔣琬和楊戲等人上前行禮。
魏霸一一見禮,寒喧了幾句,和眾人一起進了湘關。又是一次接風宴,又是一陣熱鬧而有節制的歡慶,直到半夜才漸漸散去。
蔣琬留到最後,魏霸派人把他請到了書房。
“公琰先生,有什麼良言要教我麼?”
蔣琬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份辭呈,雙手遞到魏霸面前。魏霸接過來瞟了一眼,詫異不已。“怎麼,公琰先生在家鄉過得不開心,還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儘管說,卻是萬萬不能走的。我現在麻煩纏身,正要公琰先生這樣的長者來維持局面呢。”
蔣琬才不相信這些空話呢,從他來到零陵的那一天,魏霸就想把他趕走。魏霸勸了幾句,蔣琬還是堅決要走,魏霸沉吟了片刻:“那你請示過丞相了嗎?”
“我已經寫信給丞相,相信丞相會明白我的心意,不會誤會將軍。”
魏霸笑了:“我不是怕丞相誤會我,我是怕丞相誤會你。丞相對我的誤會多了,不會多這一件。”
蔣琬無言以對,魏霸這句話讓他無法回答。諸葛亮對魏霸的提防究竟是誤會還是先見之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誰又能說得清楚。他現在更沒有心思和魏霸糾纏,諸葛亮還在隴右,李嚴卻已經在回成都的路上,他必須及時趕回去主持丞相府事務,否則僅憑張裔一個人根本無法應付大勝而歸的李嚴。
以前是魏霸要趕他走,他堅決不肯走,現在魏霸就是留他,他也不能再留在這裡了。時移境遷,真是造化弄人。可是話又說回來,這何嘗不是魏霸謀劃的結果?他從零陵返回成都,實際上是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