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魏霸很有信心,他也不好反對,只能保持沉默。
魏霸能理解黑沙的擔心。事實上,他也有這樣的擔心,但是他不得不冒險。吳軍雖然敗了,看起來戰利品非常可觀,但是最重要的糧食卻被吳軍帶走了。沅溪部落被困在寨子裡十來天,吳軍可沒有閒著,他們把蠻子種在各處的稻子全部收割了。沒有糧食,沅溪部落是無法度過冬天的,就算成都願意救濟,那也需要較長的時間轉運。
在這種情況下,魏霸只能冒險出擊。當然這也不是亂來。吳軍大敗,此刻士氣低落,蠻子們士氣卻非常高漲,再加上蠻子們換裝之後,實力有所增長,又是在蠻子們熟悉的地盤上進行奔襲,成功的機率還有不小的。
退一萬步講,追出去並不一定就要發生戰鬥,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那就小戰一場便是了,諒吳軍也沒這膽量,敢追上岸來和蠻子們進行山地戰。
魏霸主意已決,立刻下令精選出來的親衛營換裝,穿上剛剛從吳軍身上扒下來的甲冑,帶上吳軍的戰刀和武器,特別是吳軍的弓弩,這些是蠻子們最開心的收穫。蠻子們忙時務農,閒時打獵,個個有一手不錯的箭術,只是限於技術水平,沒有上好的弓弩可用,大大限制了作戰能力。現在統一換上吳軍的制式弓弩,如虎添翼,實力大增,也為追擊提供了一定的保證。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有足夠的號召力,可以帶著這些人赴湯蹈火,死不旋踵。有了這些條件,如果還只是滿足於既有的成果,那就是貽誤戰機。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見機而作,儘可能的將戰果擴大化,正是兵法用奇的最高境界,共和國名將粟裕就是這方面的高手,要不然也不能創造七戰七捷的神話。
看著近兩百換上吳軍制式甲冑,更顯得威武雄壯的部眾,黑沙也平添了幾分信心。錦索兒不幹了,這一天,她除了在後山伏擊吳軍之外,基本上沒有參加戰鬥,現在魏霸又要率領沅溪部落的勇士追殺吳人,她怎麼能再旁觀。
錦索兒堅決要求參戰,魏霸求之不得,有那兩條大狗幫忙,也能省不少事。一看來作客的錦索兒要出戰,身為主人的沙拉曼更沒有理由退縮,她也換上了一身戎裝,帶上了沅溪部落的兩頭神犬,隨魏霸一起出發。
呂凱並沒有走遠,在不熟悉的水域,黑夜行船並不是什麼理想的選擇,更何況吳軍新敗,呂凱需要停下來整頓隊伍,如果一味的逃跑,那將有為數不少的戰士因為失去指揮而流失。呂凱就在不遠處停下了戰船,樹起了戰旗,聚攏殘兵,安撫人心,忙碌一夜,直到東方漸白,呂凱才能坐下來喘口氣。
呂凱跟著他的父親呂岱行軍多年,作戰經驗豐富,雖然是大敗之後,他也沒有放鬆警惕。他將大軍安置在船上,四周派出警戒船,在岸上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以防被敵人偷襲,一切安頓好了,他才和衣上床。
忙了一夜,又吃了一個大敗仗,呂凱身心俱疲,躺下來,一閉上眼,就沉入了夢鄉。
他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一身像山一般高大的神將踩在腳下,一刀砍下了人頭。他能看到自己無頭的屍身被神將踩下腳下,卻沒有死,反而感覺更加靈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脖頸處的痛,甚至能感受到鮮血從傷口處流下。他被神將揪著頭髮提到了半空中,和神將那張如山崖一般的臉相對,神將張開嘴,一口就把他吞了下去。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呂凱驚叫一身,坐了起來,渾身冷汗涔涔。
“哐”的一聲,一個親衛推開艙門,衝了進來,他看著呂凱,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注視著呂凱。呂凱定睛一看,親衛的胸口露出一截箭矢,鮮血正沿著箭桿噴射出來。
親衛的嘴裡噴出鮮血,他艱難的說道:“將軍,敵襲!”話音未落,便撲倒在地,露出背後半截箭羽。
呂凱愣了一下,耳朵似乎突然被開啟了,嘈雜的聲浪突然湧來。嘶啞的喊殺聲,雜亂的戰鼓聲,急促的腳步聲,混在一起,洶湧而來,不停的衝擊著他的神經。
呂凱衝出艙門,看到外面一片混亂,他剛要叫人,兩名親衛突然衝了過來,將他撞倒在地。呂凱被撞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等他略微清醒一些,這才發現那兩名親衛已經被人射殺。
一枝利箭穿透了他們的胸膛,將他們連在一起。
呂凱駭然變色,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突然攫住,讓他無法呼吸。冷汗透體而出,再次浸溼了衣衫。他呆呆的看著那枝射殺了兩名親衛的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彷彿那枝箭不僅射殺了兩名親衛,更射中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