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一如往昔。
就像夢裡常見到那樣子,只不過少了那個他,但兩人之間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靳冰雲腳下加速,轉眼已來到慈航靜齋的大門前。
兩個掛在大門上的燈籠,閃耀著顫震的金黃色燭光,像在歡迎她的歸來。
靳冰雲舉起雪白纖美的手,正要拉起鑄上蓮花紋飾的門環,叩響山門,忽地一震,停了下來,眼中閃過複雜至難以形容的神色,叫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多人在這裡?師傅!你的小冰雲回來了!”
慈航靜齋名聞天下的“七重門”第一重最外的門打了開來,接著是第二重,第三重節節深進的山門一重一重地在靳冰雲俏目前張開來,好象是為她開啟了通往另世之門,又若避開這冷酷現實的桃源的秘徑終於顯露出來。
當最後第七重門開啟時,勒冰雲看到平時只偶有鳥兒盤桓的大廣場上,站滿了慈航靜齋內靜修的女尼。
各位長老,柳靜淺石靜宜等都在,只有神秘莫測的大長老白靜心不見蹤跡。
她們每個人都手持著一個燈籠,神情肅穆,照得門裡門外一片通紅,情景詭異莫名。
靳冰雲曾設想過千百種回到靜齋會遇見的情景,但卻從未想過眼前這種可能性。
一團火熱在靳冰雲胸臆間凝聚,她大聲喚道:“師傅!小冰雲回來了!”赤足急奔,箭一般射進七重門裡。
當她仙女般飄飛周第七重門時,眾尼分向兩旁退去,露出一條人牆成的道路,直伸往慈航靜齋的主殿“慈航殿”的大門去。
大門緊緊閉著。
門旁有位貌似中年,臉容清秀的女尼。
她就是慈航靜齋內的“問天尼”,在靳冰雲十二歲時便閉關修道,想不到到了今天仍是入關時那樣子,十六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她臉孔留下任何痕跡。
靳冰雲嬌軀一震,卻沒有停留,邁開腳步,赤足踏上以麻石鋪成的廣場上,冰冷的感覺透足而上。
問天尼神情平淡地看著她,無喜亦無悲。
靳冰雲在問天尼前停了下來,口唇顫動,卻說不出話來。
問天尼低喧一聲佛號,道:“小冰雲你進去吧!”
靳冰雲美目升起一層雲霧,茫然望往緊閉的門,輕輕道:“師父”伸手推門。
“咿唉!”
門開了一線縫隙。
蠟燭跳動的溫暖光茫透出來。
靳冰雲俏臉貼土木門,熟悉的氣味湧入鼻裡,記得當年有一次和言靜庵捉迷藏時,她便曾躲在這門後,嗅著同樣熟悉的木材氣味。
她嬌軀輕輕前挨,用身體的力量再將大木門頂開了少許,擠了進去。
寬廣的長方大殿延展眼前,殿盡處是個盤膝而坐,手作蓮花法印,高達兩丈的大石佛。殿心處放了一張石床,靳冰雲驀然想到一種可能,幾乎沒有勇氣再去看那石床一眼。
還好,石床上空空如也,最讓靳冰雲懼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靳冰雲全身一陣劇烈的抖顫,好一會才能重新控制自己,這短短的時間,讓靳冰雲竟然有一種恍若千年的感覺,以前對師傅言靜庵那一點點的不滿早已經煙消雲散,師傅,你可知道,現在冰雲再也不會怪責你。
只要師傅你還存在,不管經歷多少風雨,冰雲總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一個避風的港灣。
只有你的小冰雲才明白你的偉大,明白你為武林和天下眾生所做出的犧牲,只有你才可將大禍推遲了二十年,現在至少有了個厲若海,或許還會出現凌空。
問天尼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道:“言齋主在三天前離開,吩咐我有些東西要交給你,現在你終於到了。”
靳冰雲神情出奇地平靜,眼神絲毫不亂,緩緩抬頭,望向問天尼了無塵痕的臉孔。
靳冰雲知道師傅是對自己有著愧疚之心,這才可以避開不與自己見面,當時自己對師傅確實有過怨尤之心,為什麼去魔師宮的是我而不是夢瑤?每一個孩子在成長過程當中都會對父母的行為作出種種自以為是的推測,只有當孩子長大成人,才會明白父母親當年選擇時的無奈和痛心。
問天尼在懷裡掏出封信,道:“言齋主這兒有一封給你的信。”
信遞過去。
勒冰雲接過信,按在胸前,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問天尼向後退三步,恭身道:“靳齋主,請受問天代齋內各人一禮。”柳靜淺等四位長老也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