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看了看自己的隨從們。
一名年輕秘道士無聲的走出人群,來到床邊,他的手指在阿蘇勒的胸口上輕輕按下去,血色立刻透過繃帶透了出來。
年輕人閉上眼睛默立了一會兒,嘴裡喃喃地唱誦起來,他的手輕輕按捏著孩子的全身,溫柔得彷彿是一個纖細婉約的女人彈奏著一張秀麗的古琴。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手指在孩子身上一彈,他直起了身子。
“怎麼樣?”山碧空低聲問。
“這樣的傷,從未見過,”年輕人搖了搖頭,“像是有種力量從裡面炸開了他全身的面板一樣,想必血管也裂開了吧?還有他的內臟和筋絡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呢?”山碧空看了大君一眼。
大君搖頭。
山碧空點了點頭:“可以救得活麼?”“看來是沒有辦法了,說他已經死了,也不為過,”年輕人躊躇著,“除非”“我們要他活過來!”“是!”年輕人低頭行禮,他忽然鄭重的跪了下去,親吻了山碧空的鞋子。
山碧空捲起了衣袖,他的手腕白皙細膩,遠不像他的面孔那樣滄桑黑瘦。從人立刻端上了清水,山碧空把雙手在水中蘸了蘸,把水珠彈在年輕人的頭頂。他圍繞著床緩緩地踱步,低聲地唱頌起來,年輕人隨著他一起唱頌,坐在床邊握著阿蘇勒的手。兩個人的歌聲中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可是他們的歌聲無人能懂,遠不是東陸的語言。
大合薩拉著大君退了一步,兩個人都有種不適的感覺,像是唱頌聲是從自己的顱腔裡傳出來的,低低的,卻震得頭骨都麻了。
阿蘇勒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年輕人跟著他一起顫抖。他原本就白皙,這時候全身的面板都變得有如透明一樣,彷彿有光從他身體裡照出來,說不出的詭異。
唱頌聲越來越低沉和連貫,有如古代的詛咒一樣,又像是低低的雷鳴。年輕人握著阿蘇勒的手,抖得也越來越厲害。大合薩全身都開始麻了,忍不住想捂住自己的耳朵。這時候山碧空忽然停下步伐,不輕不重的跺了一下腳。一切聲音忽然都消失了,帳篷裡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好了。不要打攪病人的休息了,大家跟我出來,”山碧空抖開衣袖,率先走了出去,年輕人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外面久候的英氏夫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大君愣了一下,急急地跟了出去:“山先生!山先生!”山碧空沒有回答他,他在帳篷外停下,年輕人跪在他的腳下。山碧空伸手按在他的頭頂:“白玖淳我的孩子,大神的威光與你同在,你的魂將不朽,永遠行走在天空上,與星辰同命。”山碧空緩緩地收回了手,年輕人臉上露出了歡愉的笑容,笑容就此僵在了臉上。他的身體忽然的乾癟下去,面板迅速的發白而後發灰,皺縮起來,最後緊緊地裹在骨頭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彷彿一棵樹的枯死在一瞬間就完成了。年輕人變成了一具蒙著皮的骷髏,他深陷的眼眶裡,兩顆失去生機的眼珠默默地對著天空。
山碧空手中多了一根短杖,他上前敲在年輕人的肩膀上。那具骷髏忽然就崩毀了,表皮碎裂成灰隨著微風飄散,一堆灰白的骨骸上幾乎看不見血肉,像是已經死了千年之久。
“世子世子醒過來啦!世子醒過來啦!”英氏夫人驚喜地喊著從帳篷裡衝了出來,看見所有人都驚恐地瞪著一堆白骨,山碧空跪在骨骸前低聲唱頌著什麼。
大君掀開簾子,看見床上的阿蘇勒睜著眼睛,艱難的對他點了點頭。
僕女和大夫們急匆匆的湧了進去,大君踏出帳篷的時候,骨骸已經被收拾了。山碧空等候在那裡,隨從們圍繞著他。一個同伴剛剛死去,這些隨從卻沒有任何悲慼的神情,其中一人捧著的彤色木盒裡應該就是年輕人的屍骸。
“謝謝山先生,”大君上去行禮。
山碧空回禮:“我們確實掌握著偉大的力量,可是生命是神的恩賜,要把人從死亡的手裡搶回來,總要付出些代價。大君已經看見了,我的學生犧牲了自己,救回了世子的命。我們帶著誠意從遙遠的東陸來,絕沒有欺瞞,大君可以回報我以相同的誠意麼?”“我已經明白了,山先生就在天啟城等待我們的好訊息吧。”“星辰的神祉們把神聖的威光加在大君的頭頂。大君派出的使節,金書就是憑證,”山碧空從隨從的手裡接過了馬韁,“這裡不是我們應該久呆的地方,我這就告辭了。”“山先生,山先生!等一等,”大合薩從帳篷裡追了出來。
山碧空微微點頭:“大合薩還有什麼要問我的麼?”大合薩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