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們命不好,”巴扎扁著嘴,“給世子當伴當,若是跟大王子”“你還胡說!”巴魯狠狠地瞪著弟弟,他的臉漲得通紅。
蠻族最忌的是背主。巴魯覺得自己有很多的理由可以駁斥弟弟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每一個念頭到嘴邊,卻都說不出來。巴扎想的有什麼錯呢?畢竟每個人都只能活一次,巴扎的騎射那麼好,本該是成為將軍的人,難道僅僅為了忠誠兩個字,就要把一生賠給孱弱無能的世子?
私下裡巴魯自己也想過,若是跟著別的王子就好了,不必說大王子和三王子,就是二王子和四王子的伴當,也一樣穿著東陸紺色的綢袍,騎極西的駿馬,有機會跟著大軍上陣殺敵,在人前人後高高地揚著頭。
可是這也不過是一個想法,巴魯沒有真的想過要離開這個沒有前途的世子。這個主子身上總有種與眾不同的感覺,讓巴魯覺得那是他應該追隨的。當丹胡的伴當們逼上來的時候,堅持擋在所有人面前的,竟是是世子自己。巴魯想要衝出去,可是世子張開雙臂,像一隻小鷹那樣把三個人死死擋在自己背後。
伴當替主子捱打本是應該的事情,將來上陣,幫主子頂箭挨刀也不該有什麼怨言。連巴魯都覺得世子這麼做,純粹是愚蠢。可是就在這樣的時候,總有一股溫暖從胸口升起來,令他什麼都不怕。
巴魯想這是愚蠢的,可是這種愚蠢他不能拒絕。
“我”巴扎癟著嘴,“我不過就是想,不過就是想”“別說了。世子是個很好的人啊,”巴魯拍了拍弟弟的背,“他跟別人不一樣的。”
“咚!”最後一聲鼓響。
餘聲像是天邊遠遠傳出去的雷。阿蘇勒一掀帳門口的羊皮簾子,雙手撐著地面跪在地毯上,大口地喘息著。
金帳中出奇地靜。先趕到的四個哥哥也都是半跪在地上等著父親的召喚。
豹皮坐床上的大君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他踞坐在那裡,扶著一張小案子,案子對面是一個披黑斗篷的人,風帽遮住了他的臉。
小案子上的銀盤裡是烤羊,銀碗中是羊奶。能夠被賜坐床,和大君對面飲食,是蠻族最高的獎賞。只在立功的人身居極位,無法再給予其他獎賞的時候,才會有“賜坐床參政”的恩典。幾個王子記事以來,只有臺戈爾大汗王有過這樣的殊榮。
“離開家鄉很久,懷念草原麼?”大君笑著。
“草原倒是不怎麼懷念。”披斗篷的人切了一大塊羊肋排放進嘴裡咀嚼,“不過懷念英氏夫人的獺子肉和黃羊肉排,大君若是不留我,我已經在木犁家的帳篷裡了。”“大合薩!”王子們都聽出了那個聲音,披斗篷的人一把掀掉了頭上的兜帽,閃亮的光頭,純白的長鬚。
“起身吧。”大君揮揮手。
他的目光在兒子們臉上掃過:“大合薩帶來了好訊息。我想先告訴我的兒子們,所以大汗王、首領和將軍們都在外面候著,叫你們先進來。不過要聽這個好訊息,先要答我的問題。誰答得好,我有賞賜。”“是!”王子們一齊回答。
大君點了點頭:“你們也都不小了,都該知道軍事,那麼我們蠻族,最大的敵人是誰?”比莫幹遲疑了一下,去看鐵由,鐵由攤攤手,表示自己也沒主意。蠻族地處瀚州,西有夸父,東鄰羽國,南面的天拓峽外是東陸胤朝虎視眈眈,可以說面面受敵,無所謂強弱之分。
“是夸父!”一個聲音打破了安靜。
“貴木?好,你說,為什麼是夸父?”“我們蠻族多的是騎兵,又擅長射箭。羽人的弓雖然強,卻不會騎馬,東陸人的武器好,鎧甲精,可是他們沒有我們跑得快,三萬騎兵殺他們十萬人。東陸現在學我們建騎兵,可是又怎麼比得過我們的虎豹騎?”貴木大聲說,“只有夸父是我們的對手。他們不騎馬卻跑得和戰馬一樣快,不披甲冑,可是中了我們的箭根本不怕。所以兒子以為是夸父,若是能得一支軍馬,兒子願意帶兵去西邊虎踏河駐守,叫夸父不敢過河踏進我們的草場!”“夸父是強敵。”大君搖頭,“但是,不對。”“東陸人!”“是羽人!”比莫乾和鐵由不約而同地說了出來,卻是不同的答案。
大君點頭:“比莫幹說是東陸人,鐵由說是羽人,各有什麼理由?”“兒子以為”鐵由有點語塞,他從小信服比莫幹,現在自己的答案和哥哥的不同,就手足無措起來。
“你說你的!”比莫乾笑。
“兒子以為夸父雖然可怕,不過人口極少,生育又慢,打一次仗要休養許久,就算我們敗退了,隔上幾年我們還是能夠搶回土地。東陸人雖然人多,兵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