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王國的攝政者。”
“你不該有個配偶了嗎?”
那是她感覺最暴露和最危險的時刻,但是她倚靠她的肉體,倚靠自己瞭解到的有關天使的奇怪事實,也許尤其是那些曾經是人類的天使:沒有肉體,他們垂涎、渴望接觸肉體。現在梅塔特龍已靠得很近,近到足以聞到她頭髮上的香味,凝視她面板的質地,近到足以用滾燙的手撫摸她。
她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像你意識到自己聽到的是你的房子著火之前的那種咕噥和劈啪聲。
“告訴我阿斯里爾勳爵在幹什麼,他在哪兒。”他說。
“我現在可以帶你去他那兒。”
那些抬轎子的天使離開雲山朝南飛去,梅塔特龍的命令是將權威者帶到一個遠離戰場的安全地方,因為他想要他再活一段時間,但是他沒有給他安排一個只會引起敵人注意的大群衛隊,他相信暴風雨能起到掩護作用,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一小隊人會比一大隊人更安全。
事情本來有可能如他所料,可一個正忙著大吃垂死的戰士的懸崖厲鬼卻抬起頭來,這時正好有道探照燈光照到了水晶轎子。
某個東西在懸崖厲鬼的記憶裡攪動,他停下來,一隻手摁著那溫暖的肝臟,當他的兄弟把他推到一邊時,一個咿呀胡說的北極狐的記憶回到他腦海中。
他立即張開他裡的其他懸崖厲鬼跟了上去。皮革一樣堅韌的翅膀,往上一躍,不一會兒隊伍
澤法妮亞和她的天使們辛勤地找了一個晚上和小半個上午,終於在要塞南面的山坡上找到了一個很小的裂縫,那是前一天所沒有的。她們研究了它並把它擴大了,現在阿斯里爾勳爵正爬下來,鑽進長長延伸在要塞下的一系列的洞窟和隧道里。
洞裡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完全黑暗,有一個淡淡的光源,像上億個微小粒子組成的河流,淡淡地發光,它們像一條光河一樣穩穩地流下隧道。
“塵埃。”他對他的精靈說。
他從來沒用肉眼看見過它,但是那時他也沒見過這麼多塵埃在一塊。他繼續往前走,直到隧道突然開闊了,他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巨大洞窟的頂上:拱頂大到足以裝下一打大教堂,洞窟深不見底,斜下好幾百英尺深,令人眩暈,漆黑一片。那塵埃瀑布正無休無止地流進坑裡,不停地往下傾注,它那成億的粒子像銀河系的星星一樣,每一顆都是一個有意識的思想的小碎片,看上去是一片淒涼悲傷的光。
他和精靈朝深淵爬下去,走著走著他們漸漸開始看見深谷遠遠的對面,在好幾百碼的昏暗中,在發生什麼事情。他原以為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動,越往下爬,那東西就越來越清晰:一隊模糊、蒼白的人影沿著危險的斜坡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男人、女人和孩子,他見過的每一種生物,還有很多他沒見過。他們聚精會神地保持平衡,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當意識到他們是鬼魂時,阿斯里爾勳爵感覺脖子後面的頭髮豎了起來。
“萊拉來過這兒。”他靜靜地對雪豹說。
“腳下小心。”她只答了這麼一句。
這時,威爾和萊拉已淋得透溼,全身發抖,疼痛難忍,跌跌撞撞地胡亂穿泥濘、翻岩石、入小溪谷,溪谷裡因暴風雨而形成的河流流著紅紅的血水。萊拉擔心薩爾馬奇亞夫人快死了:她已經有幾分鐘沒有說一句話,她昏沉沉軟綿綿地躺在萊拉的手裡。
當他們停在一條水至少是白色的河床裡,用手掬起一捧捧水喝進乾渴的嘴巴時,威爾感覺泰利斯打起精神說:
“威爾——我聽到有馬過來了——阿斯里爾勳爵沒有騎兵,一定是敵人,過河躲起來——我看見那邊有一些灌木叢”
“走吧。”威爾對萊拉說,他們嘩啦啦地趟過冰冷刺骨的河水,及時爬上遠遠的溪谷對面。翻過斜坡叫嚷著下來喝水的騎手看上去不像騎兵:他們好像跟他們的馬匹一樣有著毛髮密集的血肉之軀,既沒衣服也沒鞍子,不過卻帶著武器:三叉戟、網和彎刀。
威爾和萊拉沒有停下來看:他們彎著腰跌跌撞撞地走過崎嶇的地面,一心只想不被看見。
但是他們不得不低著頭,看著腳下;他們跑著時,雷在他們頭頂爆炸,所以他們聽不到懸崖厲鬼的尖叫和咆哮,直到跑進他們中間。
那些傢伙正圍著一個躺在泥地裡閃閃發光的東西:那個東西比他們稍微高一點,側身躺著,也許是個大籠子,有著水晶牆。他們正一邊尖聲喊叫一邊用拳頭和岩石敲打著它。
威爾和萊拉沒能停住腳跑往另一邊,而是正好闖進了懸崖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