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一個白翅消失在下午的霧靄中後,穆爾法才再一次沿著大路騎下來。他們充滿了悲傷和憤怒,但主要是極其擔心種莢庫。庫裡的十五個種莢只剩下兩個。其他的已被推入水中,不見了。但是在河的下一個拐彎處有一個沙堤,瑪麗恍惚看見有個輪子卡在那兒,於是讓穆爾法吃驚不已的是,瑪麗脫下衣服,把一根繩子綁在腰上,朝沙堤游去。在沙堤上她發現了不是一個而是五個珍貴的輪子,便把繩子穿過輪子正在發軟的中間部位費力地拖著它們游回來。
穆爾法充滿感激,他們自己從來沒有入過水,只是從堤上捕魚,提防弄溼腳和輪子。瑪麗覺得自己終於為他們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那天晚上,吃完一頓簡樸的甜根飯之後,他們把為什麼那麼擔心那些輪子的原因告訴了她。曾經有一個時候輪子很多,世界很富裕,充滿活力,穆爾法同他們的樹一起過著永恆的快樂日子。但是很多年前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一些美德離開了這個世界,儘管穆爾法做出了各種努力,傾注了所有的愛心和關注,輪子種莢樹還是奄奄一息了。
第十一章 蜻蜓
惡意的實話
擊敗你能編造的所有謊言
——威廉·布萊克
阿瑪爬上通往山洞的小徑,背上的包裡裝著麵包和牛奶,心裡則充盈著沉重的困惑,她究竟怎樣才能接近那個沉睡的女孩呢?
她來到那個女人叫她擱食品的岩石旁,放下食品,但沒有直接回家,她又往前攀了一會兒,爬過山洞,穿過厚厚的杜鵑花,然後繼續往上爬到樹木稀疏、彩虹出現的地方。
在那兒她和精靈玩了一個遊戲:他們往上爬過岩石層,繞過綠白相間的大瀑布,趟過旋渦,穿過五彩繽紛的水花,這時她的頭髮和睫毛以及精靈的松鼠毛上綴滿了無數個小水珠。遊戲內容就是要一口氣爬到山頂,並且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去擦眼睛上的水珠,不久陽光就幻變成紅黃藍綠等各種繽紛的色彩;但是隻有到達山頂之後,她才可以用手擦眼睛,以便看得更清楚,否則就輸了這場比賽。
她的精靈庫朗跳到最高的小瀑布邊緣的岩石上,她知道他馬上會轉過身來確認她沒有抹去睫毛上的水珠——除非他沒有。
然而,他呆在那兒,緊盯著前方。
阿瑪擦了擦眼睛,因為精靈所感受到的那份驚訝已經終止了這場遊戲。
當她爬上去朝山邊一望時,不由得吸一口氣,驚呆了,因為正俯看著她的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動物的臉:那是一隻熊,但是龐大、可怕,比森林裡的棕熊大四倍,渾身像象牙一樣潔白,黑鼻子,黑眼睛,爪子有匕首那麼長。他離她只有一臂之遙,她可以看見他腦袋上的每一根毛髮。
“是誰呀?”一個男孩的聲音說道。雖然阿瑪聽不懂他說的話,但她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一會,男孩出現在熊的身邊:樣子兇狠,皺著眉頭,鼓著下巴。他身邊那個鳥狀的東西是一隻精靈嗎?但是多麼奇怪的一隻鳥啊:不像她所見過的任何鳥類。它飛到庫朗身邊,直截了當地說:朋友,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那隻大熊一動也沒動。
“上來吧。”男孩說,她的精靈又把他的意思傳達給她。
阿瑪帶著盲目的敬畏看著那隻熊,然後從小瀑布邊爬上去,靦腆地站在岩石上。庫朗變成一隻蝴蝶,在她的臉頰上停了一會,然後又撲打著翅膀,圍著靜坐在男孩頭上的那個精靈飛來飛去。
“威爾,”男孩指著自己說,她回應說:“阿瑪。”現在她可以看清楚了,與熊相比,她幾乎更怕那個男孩:他有著一個可怕的傷口:兩個手指頭不見了。她一看到就感覺頭暈目眩。
熊轉身沿著奶白色的小溪走過去,在水中躺下來,似乎是想涼快一下。男孩的精靈飛到空中,與庫朗一起在彩虹間飛翔,慢慢開始相互理解。他們是不是在找有一個女孩睡在其中的那個山洞呢?
話語一骨碌就從她的嘴裡滾了出來,她說:“我知道山洞在哪兒?她被一個女人催了眠,那個女人自稱是她的母親,但哪有母親會那麼殘忍,對不對?她強迫她喝了催眠的東西,但是我有一些藥草可以喚醒她,只要我能接近她!”
威爾只能搖頭,等著巴爾塞莫斯翻譯,翻譯花了不止一分鐘。
“埃歐雷克,”他喊道。熊正沿著河床笨重地移動,因為剛吞食了一條魚,這會兒正舔著舌頭。“埃歐雷克,”威爾說,“這個女孩說她知道萊拉在哪兒。我同她去看看,你待在這兒放哨。”
埃歐雷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