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小說:品花寶鑑上 作者:辛苦

見,原來是個絕色的相公,就有一片靈光,從車內飛出來,把自己眼光罩住,那一腔怒氣,不知消到何處去了。

只見那相公生得如冰雪摶成,瓊瑤琢就,韻中生韻,香外含香。

正似明月梨花,一身縞素;恰稱蘭心蕙質,竟體清芬。春航看得呆了,安得有盧家鬱金堂,石家錦步幛置此佳人,就把五百年的冤孽,三千劫的魔障,盡跌了出來,也忘了自己辱在泥塗,即笑盈盈的把兩隻泥手,扶著車沿說道:“不妨,不妨,這是我自不小心,偶然失足,衣服都是舊的,汙了不足惜,幸勿有擾尊意。”說罷在旁連連拱手,道:“請罷,請罷。”那相公重又露出半個身子,陪了多少不是而去。春航只管立著,看這車去遠了,方轉過身來行路。人見了,掩口而笑。

春航拖泥帶水的,一步步走回廟中,恰懊悔不曾問得那一班的小旦。進了廟門,就把衣裳脫下,交田安收拾,換去泥靴,身上只穿了一件夾襖,來到高品屋裡坐下。高品見他身上不穿袍子,且下雨寒冷,便問他何以不多穿件衣服?春航答以被雨沾溼,叫田安烤去了。高品即於衣包內,取出一件袍子與他穿了。春航即坐下說道:“我今日雖然跌了一交,沾了些泥,但這一交實在跌得有趣。鬧了兩個多月的相公,不及這一交受用。

天假奇緣,得逢絕代,就跌死了也不作怨鬼。”高品笑道:“說些什麼鬼話?”春航就將看見的相公說了一遍,高品道:“我倒替你做章《詩經》念給你聽。”隨念道:其雨其雨,梨園之東。有美一人,其車既攻。匪車之攻,胡為乎泥中?賦也。

春航笑著,又將那相公的相貌衣裳,連那騾子車圍的顏色都說了,問道:“你可識得是那一班的相公?”高品想了一會道:“據你說來,不是陸素蘭,就是金漱芳,不然就是袁寶珠。”

春航道;“金漱芳在聯殊班,我見過他的戲,生得瘦瘦兒的,不是。至於陸素蘭、袁寶珠我卻不認得,不知到底是誰?”高品道:“袁寶珠是不大穿素色衣裳的。你說這光景,也不大很像陸素蘭。要不然是蘇蕙芳,不錯的,定是蘇媚香,那真是冰壺秋月,清絕無塵,生得不肥不瘦,一個雞子臉兒,常穿件素色衣裳,在聯錦班。史竹君定他是第二名。”春航道:“尚是第二名,第一名是誰?難道還有比他好的麼?”高品道:“第一名是衰寶珠,過兩天開溝的時候,你就看見了。”春航道:“為什麼?”高品道:“見第二名相公,已經跌在車轍裡,見第一名相公,不要倒在溝裡麼?”春航只管的笑,猶細細的把那相公摹想,想了一會,那相貌聲音,丰神情韻,便宛然一輛大騾車,那相公坐在面前,便不言不語的傻笑。就在高品處吃了晚飯,直講到三更天,才各安寢。

次日天晴了,春航絕早起來,把衣裳曬晾乾了,刷淨了泥,換了一雙靴子,心裡想去聽戲,又苦於無資,竟無可典之物。

想著田安尚有幾件衣服,便走到田安房裡,卻不見他,也等不及他來,開啟了他的衣包,見有件繭綢皮袍,包在裡面,便拿了出來,叫那小使張和去當了,倒有六吊錢,心中大喜。飯也不吃,一連看了五天聯錦班,才見著那個相公一面。看他唱了一出《獨佔》,訪問他的姓名,卻正是蘇蕙芳。

蕙芳偶在春航身邊走過,認得是前日跌在泥裡那一位,又見他衣裳一身斑點,未免一笑,但不好意思來照應他。春航見蕙芳對他一笑,便如逢玉女投壺,天公開口,便喜歡得說不出來。千思萬想,可借不能叫他一回。又看他這樣局面,似乎不肯輕易陪酒,斷非紙條飛去隨叫隨來的光景。不得主意,日間諮嗟太息,晚上夢魂顛倒,看看將要害相思病了。再經田安進來瑣碎,又說當了他的衣裳,他要留著做什麼的。又說煤米全無,鋪內因前帳未還,不肯再賒。和尚房錢催逼,明日準要。

春航只當不聽見,在炕上和衣臥了,心裡只想著蕙勞。田安出去,嘴裡卻不住咕咕嚕嚕的抱怨,春航也有些躊躇。

但生平沒有求人,今日去向誰借貸?且到京兩三月了,也沒有去拜望一個同鄉親友,此時怎樣去問人告借?忽又想起顏仲清,前日一面之交,居然就贈銀二百兩,況且並未向他商量,這人真是今人中之古人。想他也不是為那點葭孚之誼,必定知我的肺腑,看來還可與他商量商量。

過了一夜,次早寫了一封書,也不明說,隱隱約約似要乞援的話,命張和送去。春航在家盼望佳音,少頃張和回來,卻是空手,連回書也沒有,說道:“他們門上說,顏少爺知道了,就送回信來。”春航想他必定打算銀子,吃了飯,候了一會。

忽見顏仲清著人來,來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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