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響起一片咿咿呀呀的女人尖叫。 契丹和中原的風俗不一樣,女子,尤其是有地位的貴族女子從不害羞拋頭露面,經常和他們的丈夫一同出入歡宴慶典,鬥獸場上觀看身材健美的鬥獸勇士更是她們的癖好。
選好了角鬥士,其餘落選的奴隸被拉了回去,他們懸著的心暫時放回了胸中,同時也用同情憐憫的眼光默默看著六郎。
一抹朝陽中,六郎一個人挺立在諾大空曠的鬥獸場正中央。 四周山體上,一圈一圈高低不等的石桌後面坐滿了契丹和降遼漢人貴族,成百雙眼睛一齊注視著他。 英挺,雋秀,健美,瀟灑,飄逸,儒雅,健碩,集中了所有男性剛陽之美的俊朗青年男子竟然是個從南朝抓來的投下!側面遠離耶律賢的一排石桌後面坐著一個貴族女子,長得極其清秀,頗有江南美人的淡雅,可是又衣飾華貴,身旁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也是舉止高貴,不過她悄悄掩口對女子說:“娘,這個投下好英俊, 他比我父皇,皇叔父們都好看。 我看就是娘娘老誇的漢人美男子韓樞密也不及他十分之一。哼,看娘娘還怎麼誇口” 清秀貴婦把食指放在珠唇上“噓,柔柔, 不要胡說,讓你父皇和皇后娘娘聽到,為娘又要挨她的責罰。”
斜射的旭日從剛剛開始青翠的山巒峰宇間瀉露一片橘紅色的霞光,光暈中,六郎慢慢脫掉白布上衣,全場立刻又響起女人的尖叫和陣陣喧譁。半個月來長公主賜予的良好飲食,讓自從被捕以來備受折磨的他恢復不少。六郎健美結實的胸肌腹肌泛著淺麥色的光澤,沒有贅肉的腹背在陽光下勾勒出大理石雕像般的稜角。他從左肩到右胯斜掛一條一紮寬的白色絲帶,在腰間繫緊,細腰窄臀,與寬闊的雙肩形成完美的倒三角。 修長的雙腿穿著一條白色亞麻中衣, 按照大遼角鬥士的式樣剪裁合體,而不是中原那種寬襠肥腿型的。 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 只等著野獸被放出來,就要生死一搏! 郢國長公主得意的微笑盈滿美目,但是並不像大多數女人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六郎,她雙眸四顧流盼,特意在皇后蕭綽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
六郎似乎對四周的喧囂毫無所聞,他的明亮雙睛仍然掃向公主身後那一排手捧南瓜的侍女。 正在這時,一聲嘶吼,從左邊鐵柵欄內衝出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金錢豹!
那隻餓了不知多少天的豹子一出狎,就朝著六郎猛撲過來,伴隨著一股腥臭,六郎反應奇快,閃身躲過,一時間,全場只聽見豹子的咆哮聲,人們屏住呼吸,緊張的手心出汗。 六郎施展上乘輕功,閃轉騰挪,時而伏地,時而凌空,有過當年臺州打虎的經驗,這隻豹子一時間竟然也奈何他不得。 四周的看客雖靜,六郎敏銳的耳力還是聽到了一絲異樣,那是許許多多弓箭手鵰翎羽箭上弦的聲音!
六郎眼光一掃,隱隱看見韓德讓手中高舉一隻玉杯,似乎正在飲酒。 再看皇帝座位上,身體不好的耶律賢不知何時被內侍扶出了場。 只剩下皇后蕭綽津津有味地看著場內。 據她十多丈遠的長公主正在和什麼人低語,六郎一分神的功夫,就聽嘶啦一聲,褲腳被豹子大爪抓住,他急忙躍起,隨著裂帛聲響,一條褲腿被齊根撕掉。“啊”驚呼聲和女人尖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大人,弓箭手都準備好了,就等您的命令” 韓德讓精光四射的雙目盯著宮女手裡的南瓜冷笑:“就等那個南瓜。。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告訴他們,記住要留下長公主的性命做個活口,那個場子裡的,只許射傷,不管鬥不鬥得過豹子,也要留活口” “大人,那是個投下,公主的玩物,值得去對付?” “那個人武功甚高,這般風度氣質,你道他是一般的投下?只怕是長公主的幫手。即便不是,這髒也栽定了她” “大人高明”
六郎被兇猛的豹子團團圍住,手中沒有兵器,十分吃虧,他只能靠著上乘的輕功採取消耗策略,等待金錢豹的體力被耗竭,六郎心中感激這十多天的良好飲食,否則真會脫力成為豹口美餐。偷眼瞥見長公主不在座位上,一排輕盈的宮女端著整個的南瓜走了過去。 六郎腦子中如電光火石,一個念頭猛地躥了上來,他偷個空隙,右手“呲”地一聲撕下剩下的一條褲腿,看準機會,照定豹子的雙眼蒙了上去,隨即就勢一纏,將褲腿纏在豹子的脖頸上。 金錢豹被矇住了眼睛,當下停住,咆哮著用雙爪踢蹬,想扒下這矇眼布,趁著這一瞬間的停頓,六郎已經縱身拔起,雙腳踩著鬥獸場的石頭圍牆稍稍借力,又拔起幾丈, 越過欄杆,直撲向那排宮女托盤裡的南瓜!
人影一閃,不及人們看清楚怎麼回事,六郎手中已經多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