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上是個幾乎被遺忘的人,直到過關卡時才會有人想起我,而每次總是赫勒大拇指一翹指指我,我就忙著出示命令和我的身份牌。哨兵們也感到很奇怪:一個身穿賽車服的人,不管是在斯皮提歐斯還是在耐力營,都是很招眼的。赫勒連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他要是受過訓練的話,就會穿上一身破舊的衣服,與周圍的環境更協調一些,這樣就不會像座燈塔一樣那麼顯眼!而他居然還給哨兵們遞菸捲,跟他們握手,還跟他們說再見。他們也不是什麼好哨兵:他們對他又是笑又是說笑話。幹諜報的人根本就不能讓人記住自己!這傢伙要是執行這次使命連兩分鐘也活不了——要是他真的就此出發的話。我對此深表懷疑。
我們終於到達位於耐力營的起飛區,我的太空車就停在那兒。我的駕駛員顯然事先已經得到通知,他和我們的警衛打招呼,就像是老朋友一樣。他對赫勒咧嘴一笑,雙臂交叉敬了個禮。現在天剛破曉,他有什麼好笑的?我對這些人的疑心更重了。
雖然司機把後門為赫勒開啟,但他卻踱到一邊。推車呼呼隆隆地滾上前來,警衛開始把箱包一股腦地放到後座上,幾乎堆得滿滿的!
“你進去吧。”赫勒說。司機就爬到行李上坐下!
赫勒鑽進去坐到駕駛座上,並示意我繞過去坐到前排衛兵座上。
他要開車!
警衛都沒有上車,即便是上來也坐不下,而他們也沒有要乘另一輛車的意思。我不願意讓斯內爾茲看出來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愚蠢地認為我會再回來,並給他下達進一步的指令。“我們回頭見。”我對斯內爾茲叫道。
“我知道。”他說。
我懷疑我是不是正在參與赫勒的越獄行動,不過我也是全副武裝。赫勒啟動了發動機,我也鑽進去坐到他身旁的衛兵座上。
斯內爾茲的手下都站在一邊齜著牙笑,也不說再見。太空車垂直騰空而起,地面上的那群人在沙漠黎明的微光裡變成了小黑點。隨著我們不斷升高,紅色的太陽光也開始越來越強烈地照在臉上,直晃眼睛。
誰也不這樣開太空車,起碼有理智的人從來不像這樣開,況且“機構”的車輛維護得也不好。只見赫勒舒舒服服地靠在駕駛座上,只用一隻手搭在操縱桿上,一隻腳放在駕駛踏板上。“你那兒舒服嗎?”他回過頭對我的司機喊道。
那個駕駛員在箱子中間找了個空兒坐著,只能看見他的雙腳。然後只見一隻拿著罐飲料的手舉了起來。他從哪兒找到這東西的?“好極了,赫勒長官。”赫勒把規矩都給破了,我惱火地想。
赫勒又轉頭看著我。這是對這次瘋狂起飛掌握點主動的好機會。我說:“‘機構’的運輸中轉站位於政府城的西南。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到下午才有一艘運輸船起飛。”
赫勒看著我,就像我說了一句髒話。“運輸船?”
我又說了一遍,運輸船,他們一週一次飛往地球。我突然閉上了口。現在時間還很早,我的智力還不夠活躍。我不應該對赫勒或任何沒有必要知道的人說起“機構”有飛往地球的定期運輸船。如果這件事洩漏出去,來自政府和國政大會的問題就會像燃燒彈投向“機構”。
赫勒把太空車升到兩萬英尺的高度,並保持在這個高度飛行。這很危險。如果操作不熟練,太空車就會失去平衡,從天空栽下去,墜毀到地面上。我感到非常緊張。
“你剛才說什麼?”他催我說,“你說過‘運輸船’?”他見我沒再開口就自己說了下去。“索爾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執行使命的船是艘運輸船?要是這樣就太傻了, 索爾頓。運輸船得需要6周多的時間才能爬到‘布利托—行3’,而我們也沒什麼好帶的。而且”
我打斷他說:“我們沒有使命飛船。”
“啊。”赫勒說完陷入了沉思。現在太空車就像用一根手指頭托起的球一樣懸在空中。難道他就不知道這些東西會墜毀嗎?我們底下的沙漠變得清晰了,只見它從耐力營向遠方延伸。政府的交通管制員會很快質問我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不應該像這樣吸引注意力。他又回頭叫道:“你那兒感覺怎麼樣?”
從後面駕駛員的小窩裡冒起了一縷香菸。“好極了,長官。”
“可是你們‘機構’的機庫裡有一些飛船。”赫勒說。他一定以為我點頭了,便說:“好,我們就去那兒看看。”
太空車發出雷鳴般的吼叫飛速劃過天空。赫勒用一隻手一隻腳駕駛著太空車,他摘下交通管制通話器。 “太空車469…98BRY號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