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朕今日專程來為你祝賀,你怎麼反而躲起來了?來人,擺座位,你坐到朕身旁來。”小雨嚇了一跳,忙離座跪下道:“回皇上,微臣職位卑微,不敢僭越朝規祖制。”太宗捋須微笑道:“什麼朝規,朕意就是朝規。小雨,你要違抗聖命嗎?”小雨嚇了一跳,忙道:“皇恩浩蕩,微臣感激涕零。”只得走到太宗身旁側身坐下。太宗身前的桌子長約八米,就是五個人也坐下了。太宗舉起身前那個魏朝古玉杯,向楊業一照,微笑道:“楊愛卿,小雨是貴妃之弟,就象朕的親弟弟一樣,他初次下山,資歷雖淺,但天賦極高,未可限量。這次奪印,也是一個證明。希望你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臣,多多指點教誨,他日若能成才,不但是大宋之福,朕也深自欣慰。”說完舉杯飲幹。楊業忙站起身來,莊容道:“微臣受皇上隆恩,粉身難報。今日聖上又親口重託,以後潘統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來找臣,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自當全力匡扶潘統領,為我大宋盡忠效力。”舉杯一飲而盡。
太宗擊案讚道:“好!楊愛卿真是赤膽忠心,高風亮節。今日朕心甚慰。”他掃視群臣,又道:“我聽說楊延朗在飛虎營中,人望極高,有安邦定國之志,匡世濟危之才。今天他來了嗎?”小雨見太宗欣賞四郎,心中舒暢,忙進言道:“回皇上,楊延朗今日特來為臣賀喜,正在殿外候旨。”太宗笑道:“宣他進來!”總管太監出外傳旨。過不多時,大門外走進一人,身穿淡褐色武士服,臉色蒼白,雙目無神,髮髻凌亂,形容潦倒,胸口還有斑斑血跡,跪下磕頭。小雨暗暗叫苦,心想:“早知皇上要見他,應該叫人幫他梳洗一下。”皇上眉毛一皺,心想:“真是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他弟弟楊延昭人中龍鳳,翩翩公子。我只道做哥哥的也差不到哪去,沒想到這樣猥瑣。”心中先不喜歡,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微笑道:“愛卿平身。”四郎謝恩,以手支地,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皇上臉上笑容漸斂,暗想:“身為軍士,首重儀表,這楊延朗怎麼回事?真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平時必是仗著老子的權勢,做威做福,實際上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罷了。朕悔不該當初被皇侄嚇倒,弄什麼比武奪印,害得龍伏淵被人劫走,成為心腹之患。這種人還敢有非份之想,想當什麼統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怪不得天下貪腐,久禁不絕,還真有不自量力,貪慾膨脹之徒。”強忍不快,微笑道:“愛卿父親號稱無敵,敵軍聞風喪膽。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延朗幼承庭訓,詩禮大家,俊朗英奇,才華橫溢,他日也必當稟承父志,躍馬遼邦,威震異域,立不世奇功。今次你雖然奪印失敗,但你年紀尚輕,只要心存忠義,志向高遠,他日前程不可限量。朕今親口許諾,絕不食言。”四郎見皇上和藹可親,溫言勵志,忍不住精神大振,豪氣干雲,連胸口劇痛都忘了,哽咽道:“微臣永生不忘皇上期許,定當飲胡虜之血,報效皇恩。”皇上擊案讚道:“痛快痛快,真象朕的兒子!來人!上酒!”
當下有兩個身穿白絲上衣,翡翠藍孔雀灑花裙,耳上彆著手鐲大圓形白金耳環的宮女抬了一張湘妃竹茶几,放在龍案之下。另有兩人身穿內穿奶黃淨色裙,外罩薄絲輕紗金點披風的宮女手捧青色古玉杯碟,擺在几上。皇上示意四郎去坐。四郎忽然得此榮寵,心懷激盪,感激涕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只暗暗下定決心,倘若皇上現在命自己去死,便當場飲頸就刎。當下跪倒謝恩,在竹几後坐下。一個清秀可人,膚如凝脂,長髮飄灑的宮女盈盈走來,替四郎身前的樹根鼎里加滿色如胭脂的美酒。人還未到,一陣如蘭如桂的香氣已經飄入四郎鼻端,燻人欲醉。那宮女纖腰輕輕彎下,鬢邊一朵黃色丁香花搖搖欲墜,就在四郎眼前盪漾,四郎恨不得伸手替她扶好。一時之間,如登瑤池仙境,半醉半痴。
皇上舉杯笑道:“來!今日大家同敬延朗一杯,期待他日後雛鳳清於老鳳聲,創豐功偉業,扶保我大宋江山,固若金湯。”群臣轟然叫好,見皇上興致高,一時間各逞口才,諛詞如潮,說得楊四郎簡直是菩薩轉世,關公下凡。皇上微笑不語。潘豹唇邊微微冷笑,滿臉不屑之色,只得也將杯就在唇旁,做了個樣子。這可苦了四郎,皇上敬酒,他可不敢坐飲,只得又跪在龍案之前,舉杯一飲而盡。他本就身子帶傷,連番跪下站立,牽動傷口,嗓子發甜,一口血湧到喉嚨,不敢吐出,連忙和酒吞了下去。那酒香醇濃郁,正常人喝了下去,是神仙一樣的享受,只是四郎臟器受傷,胃腸出血,傷處給酒燒酌著,就如再灑了一把鹽,真是痛徹心肺,雖然強自忍痛,不敢呻吟,也止不住面部肌肉扭曲,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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