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頻頻閃動，令人不寒而慄。張力鈞漸漸甦醒了過來，感到全身都在痛，呼吸很困難，氧氣很稀少……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吃力地給父親張司令員寫著最後一封信：
爸爸，自從我參軍之後，很少這樣稱呼您了。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但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就
讓兒子違紀一次吧。
爸爸，請您原諒０９３艇沒有堅守到最後一刻
，因為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您知道，我一直在搞一個課題《戰略潛艇戰術
化》。期間遭到了很多人的嘲笑，甚至是我最好的
朋友、多年的搭檔，可他們不知道戰略核潛艇第一
任務就是生存，在戰時的生存。只有擁有強大的戰
鬥力，才能在戰鬥中生存下去，必須生存下去，因
為我們是“共同毀滅的保證”！
當然，我也很希望將來有一天，“戰略潛艇”
真的可以“戰術化”，人類不再擁有核導彈，永久
告別核威脅，永遠避免核戰爭！
也許，這個願望很難實現，但我仍然相信這個
微乎其微的希望！
張力鈞感到呼吸困難，重重地吸了好幾口，又繼續寫道：
是的，全面核戰爭還有沒爆發過，但不併等於
未來的某一天不會爆發。回頭看看我們走過的路，
冷戰時期北約與蘇聯的核競賽，朝鮮戰爭、越南戰
爭的核訛詐，古巴導彈危機的核嚇阻，新世紀之初
的印巴核威脅，我們已有數次走到了核戰的邊緣，
只要再往前邁一步，人類就將面臨無底深淵而萬劫
不復！
在此期間，有人曾提出用“核平衡”來抑制核
戰爭的爆發，可是這個“核平衡”卻是以包括人類
在內的地球上所有生靈作為“盾牌”和“人質”的
呀！而且，這種微妙的平衡是絕不允許出現任何的
差錯的。可是誰能保證自已的頭腦永不發熱，誰能
保證極端民族族義不會再次興盛，誰能保證世界上
不會出現第二個希特勒、東條英機？！
是的。我知道，今天做的事情也許是很傻的，
撞沉敵艇也許不能避免核戰爭。因為Ｍ國人還有數
十艘的戰略核潛艇、上百架的核轟炸機、千座核導
彈發射井和近萬枚核彈頭。但是，我希望我能夠換
取那微薄的時間，哪怕只有一天，也好讓人類重新
思考核問題！我們需要重新認識人類社會，我們要
敢於向傳統的民族主義、宗教、政治挑戰！面對核
，我們必須改變！
因為，核戰爭我們只能經歷一次啊！真到了那
時，一切都晚了呀！
時間不多了，空氣越來越少……也許我辜負了
您的期望，也許我是民族的罪人，但是我認為，讓
核導彈永遠留在發射架上才我們應該堅守的最後的
防線！我不知道，當您看到這封信時，我們０９３
是否堅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
原諒我就此告別，我已經不能寫太多的話了。
現在，每一個字寫起來都很吃力。我不知道我的艇
員是否已經脫險，不管怎樣，請向０９３全體官兵
的家屬，傳達我們最後的話：
我們永遠愛你們！
對了還有，爸爸您在告訴母親的時候請儘可能
委婉一些，母親的心臟不好，她又是最疼我，我怕
太直白了，她會受不了的。
好了，再見了爸爸！再見了媽媽！再見了妹妹！
再見了我的戰友、我的祖國！
我永遠愛你們！
不孝的兒子力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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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後，張力鈞堅難地把紙條放入密封塑袋，塞入自已的衣口袋。就在這時，一片昏暗的指揮室，通訊燈頻繁閃亮，一份電文隨即列印而出：“核威脅已解除，０９３艇一級發射準備令取消，浮出水面，撤離戰場……”
張力鈞掙扎了幾下，卻無力看到這份電文是授權令，還是解除令，遺憾地閉上了眼睛，一行熱淚劃過臉頰，在他的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