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剪、鑷子各式各樣的手術器械就像進了流水線似的不停地在他手裡更換,額頭上滲出豆大汗珠,手術的嚴重性生動表露……
白雲飛腦海裡一片空白,就像是等著鬥牛士做最後致命一擊的公牛,一路上疲憊地低垂著頭,夢遊般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想著剛才那惡夢般的情景,想著想著……突然,楊淼、李可、高鵬、陳成等人怒氣衝衝地踹門而進。
楊淼一把將他從床上扯了下來,揪住他的脖領子,生硬的質問:“我問你,徐騰要你跳傘,你為什麼不跳傘!你腦想什麼呢,想屎呢!”
白雲飛眼前一片恍惚,只看見背光的黑黑人影,看不見面容,失魂落魄地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可也氣憤地指著他鼻子說:“沒想到,你這麼自私!連戰友的生死都不顧!你能不能清醒、清醒!現在不是逞個人英雄的時候!”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高鵬訓道:“徐騰要是死了,你就是兇手!”
“不會……我不是……”
陳成訓道:“你除了逞英雄,你還能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完了你!”
“你就是兇手!你就是殺人犯!你就劊子手!”
“你就是兇手!你就是殺人犯!你就劊子手!”
“你就是兇手!你就是殺人犯!你就劊子手!”
白雲飛只覺得眼前的景象在高速旋轉,戰友的責罵聲像是要把他淹沒……“不!”驚叫一聲,白雲飛滿頭大汗地一下坐了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才知道剛才‘戰友們對他的質問和責罵’只是一場惡夢,掏出皺巴巴的手帕揩了一把冷汗,“哎呀,徐騰怎麼樣了?”白雲飛隨手抓起件衣服,匆匆向醫務室跑去。
醫務室門口,李可和楊淼正從裡面出來。見到白雲飛來了,李可輕聲說道:“手術挺成功的。現在,徐騰還沒有醒,不過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期了。進去看看吧。”
楊淼也帶有安慰性地拍了拍白雲飛,兩個人走了。
楊、李二人的寬容,使白雲飛感到慚愧,灰著臉走進了醫務室。幾名護士還在忙前忙後,病床上吊瓶下徐騰緊閉雙目一動不動。看著他,白雲飛耳旁彷彿聽到了他的痛苦呻吟,內疚、懊悔撞擊著心……責罵自已,甚至想打自已!
在病房裡間,老醫師表情凝重:“外科手術雖然成功,但他雙下肢沒有感覺和運動功能,生理反射消失,我懷疑有脊髓損傷!只是咱們這沒有螺旋CT、核磁共振等裝置,所以無法確定,需要轉送海軍401醫院。”
“那會不會有嚴重後果?”雷明對一堆聽不太懂的專業名詞感到了不祥。
“很難說,如果兩週後他仍不能恢復感覺和運動功能,那麼……”老醫師猶豫了一下,“他可能終身癱瘓!”
“終身癱瘓?那怎麼行!不行!徐騰是我們最好的導航員,您一定要把他治好!”雷明懇求著。
“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但其實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主要看傷勢和他的自我恢復能力啦……”
從裡間出來,雷明看見了白雲飛,走上前輕聲地問:“雲飛,你的傷勢沒什麼事吧?”
“我真想現在躺著的是我,而不是徐騰。”白雲飛露出難過的表情,聲音帶著哭腔。雷明招了招手,把他叫了出來,在通道里長椅上坐下,安慰他。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聽到了。如果他殘廢了,我什麼也不幹了,我照顧他一輩子!”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也有和你相同的遭遇。但我沒你的運氣好,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是說他對我的意義很大。很難相信他走了,一小時前還好好的,在出機前還參加簡報,還跟他說話,打過哈哈,如果我知道的話……但願我可以說些……我不知道,就像是……想回來……想回到過去把時間拉回來,把他拉回來……”雷明很投入地講起一段往事,眼淚在不覺中充滿了眼框,控制了一下情緒,又說:“所以,這一切……一定要珍惜。你知道,人的心分為左、右兩個心房,所以在做事的時候,要考慮到自已,也要考慮到別人。失去朋友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雷明又說道:“其實,自從有了戰爭,勇氣就成了衡量勇士的標準,即使是在高技術戰爭中,個人的勇氣和鬥志仍然是團體聯合作戰的一種精神鼓舞。但要把握好分寸,不然就是適得其反。”
“我知道了。”白雲飛感悟著。
這時,一名小護士跑了出來,“徐騰醒了!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