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來,要他回四川。郭沫若因此於1923年4月1日攜安娜和孩子乘船回上海。他當時的計劃是:回國之後暫時到上海附近的鄉下去,把《浮士德》的譯稿整理出來,然後或回四川或到別的地方去,再從長計議。
安娜是一個日本女人,又是一箇中國詩人的妻子。第一次到中國去,安娜心情特別興奮。她覺得自己離開生長的故土到一個新的陌生的國度去,而這個陌生的國度恰恰又是她應當熟悉的,親近的。中國——已經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可以說,那裡才是她真正的歸宿之地。臨行前,安娜滿懷憧憬地對郭沫若說:“我感覺著幸福,因為你已經畢了業,以後的生活好像是隻有朝好處走的一樣。”
次日便到了上海。
在上海,他們臨時借住在哈同路民厚南里泰東圖書局編輯所的樓上。郁達夫偕妻兒從安慶來上海期間也同他們住在一起。再加上成仿吾,創造社的三位主要成員同在上海寫文章辦刊物,創造社出現了一個鼎盛的局面。
然而在文學不值一錢的中國,郭沫若的物質生涯如像一粒種子落在石田裡,完全沒有生根茁壯的希望。他和成仿吾為泰東圖書局出了大力,不知流了好幾鬥汗水,但始終沒有接過聘書,沒有正式領過薪水。書局老闆趙南公只是像朋友似的間或給他們一些零用錢,他們的地位好像是奴隸又好像不是奴隸。四川老家匯來的三百塊錢是郭沫若唯一的財產,但這一點錢又豈能供長久的開銷?郭沫若整日做文會友,撫養孩子的責任主要落在安娜的肩上。眼見著孩子們一天一天地長大,安娜愁著三個兒子的衣食教育,幾乎連睡覺也不能安穩。實在無法了,她就舊話重提,勸郭沫若開業行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