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謝景溫停住了斗酒的嘴巴和猜拳的手臂,王安禮忘卻了手中的酒杯,都在欣賞品味這首豪情澎湃之作。此刻,王安石卻愈加煩亂。這首《浪淘沙令》所表現的情感是真實的嗎?是希望的真實,是幻境的真實,現實未必能完美其所期所願!司馬君實“風虎雲龍”久歷三朝,今天不也“老了英雄”嗎?但王安石不願拂去眾人的興致,也不願輕慢歌伎們的辛勞,便站起身來,故作高興地說:
“彈得好,唱得好,舞得也好!音律之妙,歌聲之美,舞姿之佳,給一首格調不高的抒懷之作增添了颶風烈火般的魂靈。雱兒,賞給彈奏、歌舞者每人白銀五兩。”
樂聲驟停,歌伎們站起,笑容含嬌,向王安石彎腰邀賞。
突然,一支悲怨的洞簫聲隨著室外的清冽寒風飄飄而入,若泣若訴,落在眾人心頭。簫聲如同給滿堂的歡樂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真是樂極生悲啊!
吹簫者誰?還是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
礙於王安石的面子,人們都憋著怒氣隱忍著。王安石卻忍不住了,他原本心情不好,這悲悲切切的洞簫聲似乎提前哀悼著他的未來。於是,他暴怒而吼,厲聲吩咐王雱:
“去!請你二叔到這裡來?”
也許巧合,此時蘇軾的書房裡,亦悠悠迴盪著一縷箏聲。
寒風呼號,拍打著垂落的竹簾。一盆炭火,溫暖著寬敞的屋宇。歌使倩楚坐在窗前,輕撫古箏。
蘇軾坐在桌案前。桌上的石硯裡已磨好墨汁,箋紙已然展開,一支諸葛筆已經濡墨卻搭在筆架上。
蘇軾喜酒,但淺飲即醉。更喜以美酒、女樂宴客,有“客飲我醉”之說。常於酒醉之際,乘興賦詩、填詞,歌伎尚不及離去,詩賦即成,便乘興以歌伎為第一讀者,請其推敲評說。久而成習,習慣於借音律以酬詩神。據其自述:音律之力,可排除雜念干擾;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