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子已經明白。她感到讓佐瀨如此受累,實在過意不去。不過,眼下只能這樣辦,如不拜託佐瀨就更一籌莫展。
“日本人一般住二流以上的旅館,偏僻的旅館只講廣東話,日本人住不方便哪!”佐瀨說。
“講北京話嗎?”麻也子問。此時,她想起父親當兵時在北京住過一年多,父親說過他“能說兒句北京話”。
“北京話只在上流社會部分人中使用,一般市民不懂。在數字的讀音上,它和廣東話也不同。僅一、三、五發音一致。我到此地三年啦,聽了廣東話仍然覺得頭痛呢!”佐瀨笑了。
麻也子聽這話後,發起呆來。連嘴裡的美味魚翅都不香了。她想:當地話爸爸不熟悉,他既不擅長英語,也講不來廣東話,看來他只能住在對日本人來說非常方便的一流或二流旅館了。既然一流旅館已用電話聯絡過,那麼希望只能在二流旅館裡了。
“飯後我回住處,繼續和其他旅館聯絡吧!總佔著門廊的電話,也有些過意不去。”佐瀨說。
“實在費心啦!”
“這也是我分內的事。學生時代也給菅原君添過許多麻煩。”佐瀨笑著對哲夫說。
“您在報答呀?”哲夫裝做一本正經地笑問。但隨之就轉了話題。
“不過,還有些令人擔憂之處。。。旅館裡有沒有匿名投宿的事呢?”“什麼?”佐瀨反問。
麻也子已明白哲夫用意。
如果父親真是為逃避追尋而離開日本,那當然會匿名投宿。
“投宿黑旅店,或許會發生這種事。公開的旅館都要出示護照,我想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佐瀨答道。
“對啦!我也在住宿卡上填上了護照號碼。”哲夫說。
“還要注意莫丟失護照。如果丟了護照,即使立刻向領事館申請補發,一般也要耽誤一、二週,有時甚至三週!香港本地的慣竊往往專以偷盜護照為目標啊!”“護照還能倒賣嗎?”“當然,一份護照少說能賣上三十萬日元。”“買去護照又有什麼用呢?”“那些不法之徒是有用處的。早些年,有個人,帶著一筆詐取來的數億日元鉅款,從日本潛入香港。又想用他人護照逃往法國,後來被捕啦!這人的姓名我記不清,就是他在香港出了四十萬口元的高價,買來一份別人的護照。”“更糟的是,護照被盜後,就會發生冒名頂替的事!具體說來,有了護照就能獲得本港居留權。”麻也子聽了佐瀨的話,不由地伸手去摸桌下的手提包,那裡面放著她的護照。
驀然,她想起在去福岡的雲仙3號列車臥鋪裡,手提包被偷翻的事,身上打了個冷戰。
接下去,又勾起一連串不吉祥的聯想。父親為隱瞞去向,難道不是也可能拿著他人護照,混入本港居民中去嗎?“別擔心啦,我一回住處就繼續查詢。”飯後,佐瀨邊疊餐巾邊說。
隨後,他站了起來;“今晚是您二位到港後的第一夜,別這樣悶坐著!這裡有能講幾句日語的廣東導遊女郎。從附近的帝后飯店陽臺上眺望香港夜景最壯觀哪!找個女郎帶著走走,如何?”麻也子馬上產生了興致。
一個人留在屋裡也真單調,倒不如散散心。和哲夫多交談一會兒,也可以減輕一些精神上的負擔。
“想走走嗎?”麻也子問哲夫。
“去吧!”
他們在發音生硬、略懂日語的一位姓陳的姑娘引導下,來到帝后飯店陽臺。
“啊!”麻也子和哲夫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這裡看豪華絢麗的香港夜景,要比明星旅館好得多。
人們常用“象散佈的寶石一樣”來描寫夜空景色,眼前美景如用此話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這裡的夜景和東京相比,在色彩方面,東京更富麗堂皇。但香港更壯觀、具有立體感,並且無噪音。林立的高層建築,幾乎每一個房間都射出燈光。
“正如佐瀨君所說,瞧!這裡的燈光不閃爍。”哲夫又接下去說,“只因機場建在九龍特別顯眼的地方,燈光不能忽明忽暗。”靜謐而壯觀。。。這是日本任何都市都見不到的場面。香港夜景的獨特之處,亦在於此。
“美哉!”麻也子衷心讚歎。
眺望著眼前這巧奪天工的人造仙境,瞬間使人恍如進入夢幻世界。
“為了一飽眼福,許多人一年數次從日本來到香港。如今我才明白其中奧妙!”哲夫說。
“是呀!”麻也子隨聲附合。
麻也子想:如果沒有不安與煩惱,永遠和哲夫一起陶醉於這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