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粉塵裡穿來穿去,看見幾個渾身發白的穿工裝的女人在裡面忙碌,她們的身材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她們不是我母親。有個女工發現了我,問我,你找誰?這裡太吵,找誰就大聲喊。我就是不肯喊,喊不出口,我找喬麗敏,但我沒有勇氣大聲喊出母親的名字。
河岸 56。 船民
我退出碾米車間,來到女工宿舍的窗外。扒開一團枯萎的爬山虎藤蔓,我看見屬於母親的床和桌子,床已經空了,床板裸露著,上面扔了幾張報紙,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她走了?果然走了!這印證了我父親的猜測。他說她有追求,她一定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去追求什麼呢?我這樣想著,嘴裡蹦出一句話,空屁。我憤怒地觀察著我母親的桌子,桌子上有一隻半舊的搪瓷茶缸,裡面的茶水長了白色的黴毛,茶缸上照例印上了我母親的光榮,獎給業餘調演女聲小組唱優秀獎。我在窗外說,都長黴毛了,還優秀個屁。我的臉貼著窗戶,發現桌子的抽屜半開著,裡面什麼東西在幽幽地閃著光亮,我用力晃那窗戶,窗戶被我晃開了,我的身體探進去,開啟母親的抽屜,裡面跳出來一隻蟑螂,嚇了我一跳,我拿出了那個鏡框,是一張全家福照片,父親,母親,還有我,每個人的面孔都經過人工描色,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