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她說父親近來的舉動很反常,他拒絕交待問題,動不動就要褪褲子,讓工作組檢查他屁股上的魚形胎記,不分時間,不分場合,令人難以接受。工作組約請了精神病醫院的醫生對他進行會診,懷疑他染上了突發性的精神疾病,出於人道主義考慮,他們決定提前結束對他的隔離審查,通知家屬去領人回家。
河岸 17。隔離
那天我和母親站在旅館的三樓走廊上,等著那扇漆成綠色的鐵門開啟,等了很久,父親彎著腰出來了。他一隻手提著個旅行包,另一隻手裡拿著象棋盒子。多日不見陽光,使他的臉有點浮腫,有點蒼白,乍看白白胖胖的,細看一臉倦色。他看了看我母親,目光熱切,母親扭過了臉,那目光馬上就膽怯地一跳,跳到我身上。剎那間,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麼謙卑,那麼無助,我覺得似乎我是他爹,他是我兒子了,他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正在討好我,乞求我的原諒。
我不知道如何原諒父親,正像我不知道如何懲罰他一樣。我跟著他往樓下走,看見父親彎著腰下樓梯,步履謹慎,體態笨拙,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這與他兩個月來的閣樓生活有關,他低頭彎腰走路,已經習慣了。我注意到了他身體的這個變化,我提醒他說,爹,你不在閣樓上啦。他狐疑地看我一眼,我知道呀,我出來了。我說,那你為什麼還彎著腰走路?父親說,我彎腰走路了嗎?我說,彎了,彎得像一隻大蝦米。他一驚,緊張地昂起頭,挺直腰背,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瞬間損傷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