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化學提出精液來,所吃的都是精液,自然不致於不化了。又考得用火煮食之物,內中都含有火毒。中國人吃的東西還好,還有些蒸熟的不十分近火,至於歐美人所吃的,非煎即烤火毒尤為利害。不懂他們是什麼意思,總不肯改良。並且他們未嘗不知道煎烤的東西有火毒,所以才做出那種皮酒,皮酒是用槐花做成的,性子極涼;他的意思,要借皮酒的涼,去解散那毒。殊不知己經吃了熱的下去,又吃些涼的去解,直頭是把自己的肚腸去做了涼熱兩品的戰場,虧他們還自以為醫學昌明呢?還有那種學西醫的,也不知他學了多少,便先要把我們自己原有的中醫,說個一文不值,還要說中國醫學,將來要絕的。你道烈笑不可笑呢?依他們所說,中國人的醫道不堪,幾千年來,中國人就早該死完了,何以尚有今日?他說的西醫那麼好,西人就應該處處比中國強了,何以人類孳生倒是中國人快?壽命長短,西人也不能比中國人長呢。我們東方德先生,幼年專攻中國醫學,學成之後,方才考究西醫。兩面的都捨短取長,所以卓然自成一家。又參以化學,所以無窮不通,道先就改良食品。他常說,能治病的不算是醫生,只能算是病人的僕役。是真醫生,務要醫得通國人沒有病,才算是醫國好手。他這改良食品,也是要醫得通國人沒有病的意思。”
寶玉道:“改良食品的意思,已經領教了。但是不用火煮熟,怎麼能熟呢?”老少年道:“何嘗不用火?不過煮水成汽,借這熱汽熟食品罷了。”寶玉道:“如此說,居家也大難了,不常只要用一個廚子,一份鍋灶,照這樣弄起來,廚房裡非但要汽爐,並且還要請一位化學師呢。”老少年笑道:“敝境人家,從來沒有廚房。每一地方,有一個總廚,四面分佈送食管,按時由管送到,豐儉隨人。這送食管就同那自來水管一般。非獨是吃飯,便是喝的茶,也是由總廚裡供應的。”說話時,童子上小小的一個小盅兒。老少年道:“今天選單上的水果呀。”寶玉看時,仍是一盅清水,聞著卻是一股果香,不覺一吸而盡,吸罷散座。
老少年便引寶玉到花園裡去遊玩。果然奇花異草,點綴得宜,樓閣亭臺,結構精巧。老少年道:“中國的客棧草率,自不必說。那歐美棧,只不過一味的裝璜富麗,純是甜俗之氣。較之這裡如何?”寶玉點頭漢美,又問:“聽說外國樓房,動輒有十多層的,這裡不知可有?”老少年道:“那是他們島國,地小人多有這個高樓。可笑一班鼠目寸光之輩,或是眼見的,或是耳聞的,不問來由,只說他是文明的建築,真是令人作嘔。其實我們地大足以容人,何必要樓房呢?”一面說,一面曲曲折折的遊遍了。轉出園外來,又指著一門道:“這裡就算廚房了,可要看看。”寶玉進去看時,只見四面牆上,都列著一排水制,不下二三百個。那水制都是用玻璃做的。寶玉道:“這個俗名做龍頭,向來所見,都是銅做的。怎麼這個都玻璃所造?”老少年道:“銅鐵之類未免不潔,所以用玻璃。非但這水制,便是一路接來的,都是玻璃管子。只有洗物的自來水,及地火燈管,是用鐵管。”一面說著,便同了寶玉出來,同到客座裡。童子又送上茶,寶玉問道:“這裡怎麼都沒有顏色,不要這顏色又有甚意思呢?”老少年道:“茶不過取一點香味,可以醒胃消食。那顏色非但沒用,而且有。試看泡了濃茶在碗裡,放的時候久了,便有了痕跡。可知吃到肚子裡,也有痕跡的了。雖然脾胃以化他,然而何苦叫脾胃用了那有用的消化力,去化那無用的痕跡呢?所以這裡的茶,用茶葉蒸成汽水,使只存香味,一點顏色都沒有了。”寶玉道:“方才說地火燈,不知地火又從何處得來?”老少年道:“地火不足為奇。四川煮鹽的,就是用的地火,我們不過手仕廣其法。鑽地取火之後,就分佈管,散置開來,作晚上燈火之用。就是總廚裡的爐灶,與及製造廠裡,都是用地火。”寶玉道:“那麼說,這裡用不著煤,並沒有煤礦的了?”老少年道:“煤礦多得狠呢!開採出來都遠到外國去賣,本境人是不用的,所以此地十分乾淨。不比那野蠻國,無論通都大邑,家都有開火爐的煙,還有那製造廠的大煙雜在裡面,鬧了個煙霧騰天的世界,他還自己誇說文明,還有人崇拜他的文明呢!”
寶玉道:“這裡科學如此發達,製造廠想必多了。”老少年道:“製造廠都在東部智字叵裡,智未十萬叵,差不多全是製造廠。明天遊歷時,可以去看看。”寶玉道:“這裡一個廠都沒有麼?”老少年道:“有的也不過小廠,不甚大觀。此地逼近海疆,倒有個水師學堂,是個大觀。那誁堂裡面,足足可以容得五萬人。”寶玉皺眉道:“這誁堂大的倒不奇怪,只是那離得遠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