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暗夜蝴蝶。
她說,沉年,這是多麼安靜的地方。真好。
他們趴在欄杆上說話。沉年默默地抽菸。穆夏從他的口袋裡掏出煙,把它點燃。沉年立刻阻止了她——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抽菸?
不要阻止我,沉年,我們都已經過了十八歲。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嗎?我不喜歡你再像以前那樣看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沉年聽她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出來,腦袋突然再次感受到了輕微的搖晃。他記得,當初辛禾離開時,他內心翻湧著濃烈的痛苦與無奈。現在,穆夏再次讓他有了這樣的疼痛感。他不再說話。
穆夏把手中剛剛點燃的煙滅掉。她的聲音變得柔軟。
沉年,如果你不喜歡,那,以後我就聽你的。
那個晚上,穆夏執意要把自己給沉年。他們在床上翻滾。沉年親吻她,他的嘴唇滾燙,雙手顫抖地穿過衣服,撫摸她的每一寸肌膚。房間裡,到處都是沉重的呼吸聲。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席捲而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沉年的手戛然而止。他把頭費力地抬起來。他說,穆夏,我不可以這麼做。
他站起來,為剛才的衝動後悔。
為什麼?穆夏說,可是,我願意把我自己給你。我愛你,沉年。
她在他的面前一件一件地去脫衣服。她的身體像花一樣美好。沉年突然覺得一陣刺眼。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他的身體再次開始顫抖。四周寂靜。在很遠的地方,可以聽到車開過的聲音。時間彷彿停固。
穆夏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感受到了她的心跳。那樣鈍重而有力。他有些退縮。穆夏說,沉年,不要害怕或者擔心什麼。這一切,是我的甘願。
沉年做了最後的掙扎。理智終於戰勝慾望。他輕聲而堅定地說,穆夏,不可以。
她的手,慢慢鬆開了。她慢慢蹲下,用衣服蓋住自己的身體。她在哭。沉年不知所措。他只好說,穆夏,對不起。
穆夏低頭。重新穿上衣服。然後她站起來——沉年,不要總是說對不起。你沒有錯。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孩。
他們睡在一起。躺在床上,拉著彼此的手。只是說話。穆夏說,沉年,我明白你的意思。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剛才的舉動。突然想到從前的一切,很想感謝你。卻又不知道怎麼做。
沉年的眼睛有些溼潤。他說,傻瓜。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呢?
因為他這樣說,穆夏的聲音再次變得哽咽——沉年,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好。我怕我以後再也離不開你。怎麼辦?
她再次問他,我們,是不是可以一直都在一起?
就好像他以前每次回答她的那樣,他就對她說了。他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穆夏終於沉沉睡去。她睡得很熟。半夜醒過來,沉年專注地看著她。她的呼吸沉重。身體蜷縮著。眉宇之間隱藏了太多的憂傷。沉年輕聲嘆息。他探過頭去親吻她的臉頰。
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他看到穆夏的臉。是各種角度的臉。她在微笑。但是,不說話。後來,他說,穆夏,不要那樣笑。可是穆夏依然笑著。到後來,沉年終於掙扎著從夢中醒來。
起身,去陽臺。已經十一月。寒冷的風侵入身體悄然無聲。沉年深吸一口氣,裹緊衣服。他點燃一根菸。天快要亮了。天空的另一邊被高大的樓房擋住了,有隱約的光線透過來。遠處的車聲再次響起。新的一天終於到來。
此後,穆夏跟隨沉年去酒吧,已成習慣。她就坐在臺下,有時點一杯飲料。沉年不喜歡她喝酒或者抽菸。她不會讓他看到這些。她喜歡聽沉年唱歌。那是一種完全自我的宣洩。唱自己喜歡的歌。可以全身心投入。再無其他。沉年一直都是這麼認真且自我。無論做什麼,都有自己的方式。
她看著眼前這個單薄少年,突然覺得心疼。
他站在臺上,下面自然就有觀眾。他們沉浸在他的聲音中。鼓掌。有時候叫好。然後給他小費。由老闆接收,然後按合約分成。沉年並不排斥這樣的生活方式。用自己的辛勤勞動換取物質,每個人都是如此。
有時候唱完,下臺休息。他就去找穆夏。和她說一些話。問她聽完之後的感受。每次,穆夏都微笑著對他說,很喜歡。沉年就笑。彷彿有穆夏在,他唱歌更加認真。那一次,他下臺後找不到穆夏,非常著急。她是不會突然回去的。沉年四處尋找。後來,他在酒吧門口見到了她。她就蹲在門口。已經快接近凌晨兩點。沉年還有最後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