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決定了。
當日下午進入太魯閣公園,抬頭仰望陡峭壁立的山峰,俯首細觀深谷中奔瀉的河水,恍惚之間,彷彿感到我又走進了西南山鄉奇峻的貓跳河谷和烏江天險。懸崖上飛瀉而下的瀑布,溝溪裡翻滾著白浪的河水。還有那到了午後仍是那麼濃烈的霧嵐。所有這一切為何如此相像,讓人似曾相識?我知道,西南山鄉的很多奇麗景觀,是地震所致。難道眼前的一切,也是出於相同的原因?
果不出所料,前方道路上,有山崩的殘跡。醒目的標誌提示路人車輛,行走務必小心。而立在一旁的路碑,則告之旅人,如此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傑作,正是地球上大陸板塊和菲律賓板塊撞擊形成。而臺東立霧溪的植被和美景,因此也倍受世人矚目。
一路前行,我們感受著臺灣豪雨,並透過電視關注著中部震區的訊息。“6·11”大地震後,連續的大雨暴雨,使得日月潭、阿里山一帶,潭水暴漲,道路坍塌,阿里山公路五十七公里以上有多處塌方,似柔腸寸斷。多處橋樑岌岌可危,森林鐵路為巨石阻路。有些山裡居民,只能等直升機運糧。而十一縣的大片農田與牧場,都被雨水和泥石流淹沒。即將上市的西瓜、香瓜等果蔬,更是損失慘重。
十天的臺灣之行,我們感受著炎熱潮溼,感受著一陣一陣大雨豪雨,也遭逢了“6·11”大地震。離開臺灣的時候,在報上讀到,據臺灣地質所調查,地震造成的潛藏著的山崩滑坡等危險處,竟達數萬個之多,且這樣駭人的隱患,要經過十年左右時間,才能逐漸趨於平靜。
我在想,大自然如此活躍的撞擊崩塌,處於震中的日月潭和阿里山一片,歷經十年,又會碰撞出一個什麼樣的景觀來呢?
(200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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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說說《孽債》�
情債難償(1)
還是在《孽債》出版的第二年,澳大利亞紅公雞出版社的休·安德森先生來到上海。他是個粗通漢語,能簡單會話的澳洲人,見了我的書,他便問及我“孽債”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那時候《孽債》還沒有改成電視連續劇播放,一同參加座談的老翻譯家任溶溶先生思忖片刻,用英語給他作了回答,並且對我道:“這是不大好翻的。漢語豐富的含意,靠直譯是很難達到那種準確性的,更別說意境了。只能解釋成‘難以還清的債’。”
我補充說:“感情債。”
他點頭,又對安德森先生用中文和英語分別說了一遍:“難以還清的感情債。”
安德森先生沉吟著點頭,似乎是明白了。
沒幾天丹麥研究中國的蓋·瑪雅女士來訪,也曾提過這一話題。幸好已是答過一遍的老問題,我就用“難以還清的感情債”作了回答。她的漢語水平比粗通問候語的安德森先生好,能用流利的普通話和我們交談,理解得也更快些。
在字典或辭海上,“孽債”這兩個字的解釋還要複雜一點。不過,“難以還清的感情債”卻是比較清楚地解釋了我的書名。
電視連續劇改編前以及改編定稿過程中,拍攝以及拍完播放以後,這個題目仍然被一次一次地提出來討論,情形和當年我的長篇小說《蹉跎歲月》改編成電視劇時幾乎一樣。我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於是便表了一個態:你們要怎麼改都可以,但改出的題目一定要比我這個好,我才能同意。記得當年嚷嚷著要給《蹉跎歲月》改名字時,我也是用這句話回答的。
後來好像還是沒有想出更好的名字。《孽債》也便用原名播出了。
正如同當年我敢於堅持用《蹉跎歲月》這個題目一樣,我之所以敢於堅持用《孽債》,只因為這本書的創作,源始於我那漫長的十年半的知青生涯,源始於那段生活本身。
記得二十一年前,我接到調令,由鄉間調到貴州省作家協會去當專業作家。經過十年又七個月的插隊生活,山寨上已沒有什麼東西再值得帶往省城去。況且進了省城,我沒有住房,只能暫時在小招待所裡棲身。故而我只將兩箱書整理出來,用馬車拖著去託運。十年當知青的日子,是這兩箱子書陪伴著我,度過了無數個夜晚和雨天。書頁都發黃了,我還捨不得丟掉。馬車拖進街子,那一天正逢山鄉里趕場,人很多。一個女生叫了我一聲,我看著她從人堆裡擠出來,一手拉著一個娃娃,另一隻手挽著提籃,顯然也是來趕場的。在人群中一擠,她的臉漲得通紅,因為懷著身孕,肚皮腆得高高的,她還喘吁吁的。她曾是我同一大隊另一個寨子上的女知青,後來和一個相貌英俊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