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3)

這箱《戊寅草》,後來成為她妝奩的一部分,運上了來迎娶她的彩舫。牧齋沒有不悅,他還以“江南才女”這份特殊妝奩為榮耀呢!

她久久凝視著自己的著作,怎麼也猜不透謙益為何對然明編刻的《湖上草》和《尺牘》如此反感!也許就是她慮及的原因吧!

她把它和子龍贈寄的詩稿放在一起。兩串淚水滾落下來,“人生長恨水常東”,她無力地躺到床上。

謙益很晚才回到她房裡,河東君早就睡了。他舉燈照了下她,拿來一方帕子,輕輕為她拭去淚痕,就悄悄地在她身旁躺了下來。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他卻不說話,心照不宣,誰也沒提起今日發生的事,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愛娘!”阿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打斷了她的沉思。沒人在跟前時,她總改不了舊時的稱呼,她覺得親切順口。她把準備好的菜餚和茶點果品的單子遞上說:“你看看這些行嗎?”

叫化雞桂花鱖魚鬆子熘松花蛋栗子燉肉木須十字

河東君能不信賴阿娟?她掠了一眼單子,就交回給她,吩咐她下午派人送往拂水山莊。他們要和鄭成功一道,去跟住在拂水山莊的客人一道過節。

晚宴很豐盛,河東君不停地向客人勸食敬酒。可學子們對酒食的興味卻不太濃,他們惦記著“串月”,不敢過量飲酒,猶恐失去這一難逢的機會。

畫舫和各種小艇也早準備好,停靠在駁岸邊,畫舫的幾桌上擺上了石榴、栗子、花生仁、松子,還有芋頭、青豆、月餅和未開封的整壇的花雕。就等著月亮起山。

可是,月兒卻像一個故作嬌矜的少女,彷彿是有意要激發情人等待的急迫情緒似的,遲遲不肯赴會。諸門生來到湖邊,急不可耐地翹首西方天際。

天空開始由乳白色逐漸轉為月藍,月藍又在漫不經意中加深加暗,變成了黛藍。月亮就在天空色彩的交替中,移動著細碎的舞步,姍姍地開始了它漫遊碧海的旅程。

剎那間,尚湖變成了浩瀚的銀色海洋,明晃晃,白亮亮。早就等待在岸邊的畫舫、遊艇、漁舟,向銀海競發,百舸爭遊。

謙益夫婦在眾門生簇擁下來到駁岸,上了大畫舫。畫舫的窗牖早就敞開,簾幔高懸,艙頂一盞淡青色紗燈與月光融為一色,分不清它們的光輝。大家圍坐在擺滿了中秋果品和美酒的長几邊。童僕為每人斟了酒,河東君微笑著說:“昨天諸君問我,何謂串月?顧名思義,就是月下游湖,這可說是文人雅士一個樂事,帶點詩情畫意,大概初創者也是文人吧!與文人分不開的東西,不外乎詩酒歌賦。牧翁今日偷閒來與諸君歡度中秋,諸君不用拘束,今日串月的節目由參加者大家出,可以不分長幼,”她向謙益看了一眼,“盡情遊樂,諸君看怎麼個樂法?”

舉座頓時雀躍起來,七嘴八舌,眾說紛紜。有的說吟詩比酒,有的說投壺,有的說猜謎,有的說擲骰子,有的說

謙益一直沒有言語,他斜靠在藤椅背上,微闔眼簾,捻著口須。突然,他輕咳一聲,艙內紛然之聲戛然而止,眾門生不知座師大人要發表何種宏論,一個個洗耳恭聽。

他的目光在艙內環巡一週,說:“今夕中秋,難得群子聚會尚湖;不知明年今夕,雲散何方!肩起匡世濟國重任,我輩人人有責。如此相聚,恐不復再得,良辰千金,誠如柳子言,應盡情遊樂。”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滲浸著一種感傷和惜別情緒。突然,他提高音調,近乎慷慨激昂了,“我巍巍華夏,風流俊傑,燦若星辰,光華宇內。老夫提議,何不借此良辰,諸君各獻一則古今俊傑、愛國志士的故事,共賞皓月。”

河東君激動地說:“牧翁此議妙極,我舉兩手擁戴!”

黃宗羲帶頭擊起掌來:“吾師這個倡導,將為尚湖添一段佳話,皓月也增光輝。”

童僕給大家一一斟滿酒。畫舫的掌聲引起很多遊舟的注意。

“誰先講?”成功巡視了眾人一眼。問了一聲。

河東君回答說:“我開頭吧!”

我的故鄉嘉興,有座聞名遐邇的血印寺,在鴛湖邊的三塔灣。寺前有三座塔,原名三塔寺。我寄跡南湖的時候,幾次專門去拜謁過。

寺內院中有座普通石碑,上有血印人像,記錄著一個悲壯動人的故事。

萬曆年間,倭寇侵擾我東南沿海城池,搶我財物,掠我婦孺。他們將搶掠來的百十名姐妹關押在三塔寺內,供他們蹂躪踐踏。寺內有一和尚,法名妙蒂,他不忍姐妹受凌辱,趁倭寇外出搶劫之機,放走了所有姐妹。倭寇回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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