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做叛徒之前的人都會心情矛盾,考慮來盤算去,最後決定公推本地地主,也就是江寧將軍出頭,到底這裡是南京,按道理算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外人,而且他手下的部隊也全是本地人,如果一旦出了什麼麻煩,最先倒黴也是他。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張延鍾朝對面的漢軍大營派出了第一波使者。
非常倒黴,第一個使者騎的是戰馬,或許是因為心情過於緊張的關係,負責操辦此事的人沒注意,使者出發時還是穿著盔甲,腰上掛了一把腰刀,所以當衝出城門的時候,一下就把對面的漢軍哨兵嚇了一大跳,使者大聲喊:“勿要打槍射箭的咯,阿拉戲使者的拉”
滿口的江蘇土話,來自北方的漢軍士兵沒一個人能聽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在無法溝通的情況下,第一個使者在離漢軍工事八十多米外,連人帶馬被火槍打成了篩子。
不過到了這個時刻,投降已經是沒有辦法放棄的事情了,於是張延鐘不得不硬著頭皮選派第二個使者,但這時目睹了前面兄弟的慘劇之後,他手下的軍官沒有一個敢充當這個談判的角色,不論是張延鍾發脾氣也好、用官位來欺壓來好,總之就是沒有人買帳,逼急了,甚至有人還敢對著上官拍桌子發脾氣,意思大概就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他媽還擺什麼將軍架子?惹火了老子,連你一塊剁了。
於是張延鐘不得不親自出動,帶了兩名親信走出城門。
為了怕引起對面的誤會,張延鐘沒有騎馬,和兩名手下徒步前進,提著一杆用紅纓槍改裝而成的白色旗幟,一邊朝漢軍大營靠攏,一邊不停揮舞,口中大喊:“對面的漢軍兄弟們——不要誤會,兄弟是江寧將軍張延鍾咱們沒帶兵器咱們是過來談判的!!”
到底是大官出身,官話講得比小兵順溜多了,這一次,漢軍的警戒哨沒有開槍,三個人順順利利的走進了漢軍大營,層層通報之後,出來的軍官宣佈,兵團大都督瑞克將軍決定接見他們。
張延鍾心中緊張之至,瑞克是什麼人?天下名將啊,在外面的市面上,說書的先生們把現在的將領都排了一遍,這位大漢羽林將軍的位置就僅次於馬英和趙廣元,排名天下第三,據揚州麗春院傳出來的訊息描敘:這位爺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手持一把混金點鋼長劍,擅長霹靂金光雷電掌,一傢伙下去,方圓幾里內不分螞蟻跳蚤老鼠蟑螂,總之人畜全滅,想當初康熙皇上不信邪,硬是要頂著幹,結果被馬上就被轟得連渣滓也不剩了,端的是厲害得不得了。
以前張延鍾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留言嗤之以鼻,說到底那也是個領軍的將領,若要信這個那仗也就乾脆別打了,不過到了現在這個時刻,眼見即將見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只覺得胸腔中一個心砰砰砰跳得厲害,額頭上冷汗一把一把地抹,連背後都快要溼透了,腦子裡胡思亂想,一時間只覺得自己混混噩噩,猶如行屍走肉。
在一名年輕軍官的帶領下,他頭也不敢抬,徑自穿過一叢叢帳篷,身邊不停的有士兵遠遠的說笑張望,他甚至還聽到有人說:“那個半禿頭傻瓜就是清軍大將?!咋看上去象個被閹了的太監”
他有些自卑的縮了縮腦袋,朝軍官陪笑道,“兄弟是南京將軍張延鍾,敢問上官的名諱是”
“近衛第一軍中校參謀年羹堯!!!”年輕軍官英氣勃勃,頭也不抬,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哦,原來是年大人,真是幸會啊幸會,我看大人尚在少年,卻已經是位列軍中大員,下官委實欽佩之至,也不知道祖宗是在哪裡積了陰德,下官今日有幸能一睹風采,實在是三生”
“少羅唆!!!”年羹堯停住腳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指前方那座大房子,“都督就在那裡,你自己進去參拜吧!”
張延鍾唯唯諾諾,弓著腰桿朝前走,剛剛提腳準備進門,卻不料被門檻絆了一跤,惹得衛兵一陣鬨笑,他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訕著臉左右拱手,一疊聲陪笑道,“見笑、見笑了!”
一名參謀軍官臉色一板,大喝道,“大漢朝西線兵團大都督、陸軍中將、羽林將軍瑞克在此,爾是何人,還不快跪下參拜,報上姓名職位?!”
“是、是、是!!”張延鐘沒有半分抗拒地意思,急忙一個馬趴,仆倒在地,腦袋在青石磚地板上磕得砰砰直響,畏畏縮縮地道:“卑職偽朝江寧將軍張延鍾,拜見天朝大都督、陸軍中將、羽林將軍瑞克大人!”
“起來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字正腔圓,好一口正宗的北京官話。
張延鍾哆哆嗦嗦站起身來,習慣性的弓著腰桿,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