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納稅,那是天地王法,刁民抗稅本就不該,臣說的憐憫,不過是憐其無知、家人貧苦無依而已,於其本人倒無甚干係!”
林風怔了一怔,冷冷的看了陳夢雷半晌,一時間倒不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還官場套話,當下疑惑的道,“難道你不覺得今年咱們勞役過重,這些人並非沒有可恕之道麼?!”
“回稟主公!”陳夢雷苦笑道,“臣知,但卻不可因此免罪,”他抬起頭來,直視林風,輕聲嘆道,“主公可知,若據此而輪起道理,那可就是咱們朝廷的不是了——這世間哪有朝廷錯了、百姓對了的道理?!若是這次緩了他們的罪,那日後朝廷威信何在?今後的賦稅還收不收?若是他們明年再次抗稅,咱們朝廷還抓不抓?還殺不殺?!”
這句話彷彿一根大棒,狠狠地敲在林風腦袋上,將他打得暈頭轉向,愕然半晌,方才苦笑道,“那依你的意思?今年咱們至少要殺幾千人?——你知不知道,殺幾千人的秋決,歷朝歷代都是沒有的,難道你要寡人擔起這個名聲?!”
“此事在乎主公,若主公憐憫,可予以恩旨,臣萬萬不敢違逆!”
“你這麼說就是要我一個人辦?!”林風有點惱火,“寡人要有這麼大本事,那還要你們都察院幹什麼?”他一時激動,猛地站起,指著一眾官員道,“難道你們這些官都是吃乾飯的?嗯?!——”
堂內一眾官員嚇了一跳,當即齊齊跪倒,連連連連請罪。林風怒氣稍緩,坐了下來,對陳夢雷道,“則震,依你之見這次秋決,應當如何處理?!”
陳夢雷嘆了一口氣,語聲乾澀,“回稟主公,其實臣以為,此事或罪不在百姓,本朝立國以來,連連征戰,百姓困頓不堪,若是真要太平,只能休養生息,暫緩兵戈了”他偷偷瞥了林風一眼,見林風神色平和,並不動氣,便大膽勸諫道,“啟稟主公,依臣來看,此間數千死囚之命與朝廷社稷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就算咱們此次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那又如何,免了這幾千人,至多能暫緩百姓之怨,但明年時節一到,便又是一個‘兩千六百死囚’哪!!”
“你的意思是,此刻施恩,只是治標,不打仗,才是治本?!”
“主公聖明!!”陳夢雷高聲唱諾,領先跪了下來,深厚諸官見狀,急忙一齊跪下。
林風大為頭痛,在事前擬定的軍事計劃之中,解決山東問題之後,下一步就是消滅河南楊起隆,但此刻帝國內部矛盾重重,底層百姓怨恨,掙扎在爆發的邊緣上,迫切需要修養,與他的軍事計劃幾乎針鋒相對,真是兩難取捨啊!
陳夢雷見林風臉色忽明忽暗,猶豫不定,當下小聲說道,“啟稟主公眼下我朝形勢未明,外地諸省多有宵小作亂臣以為,此事不如緩議”
林風訝然道,“怎麼說?!”
“回稟主公,微臣的意思是,今年秋決人數過多,若是殺戮過重,百姓必定多有怨恨,而外間諸侯必然也會惡語中傷,壞我大漢威名,故此,不如斬數百罪大惡極者,至於其他”他想了想,“其他死囚就減免一等,流放奴爾幹、宣化、熱河等塞外之地罷了!”
林風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陳夢雷微微一笑,當下還要說話,不料身後一名官員忽然上前,大聲說道,“啟稟漢王,臣有事奏報!”
林風一怔,愕然道,“什麼事?!”這名跪倒在地的官員身穿五品文官服色,身形瘦削,此刻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身軀竟自不停的微微顫抖,林風看了皺眉道,“你叫什麼名字?!”
“謝漢王垂詢,臣姓吳,名之榮,現任都察院諫聞司主事!”
林風愕然半晌,忽然走下臺階,湊到近處看了他半晌,呆了好一會,忽然哈哈大笑,“原來原來你就是吳之榮?!!”
吳之榮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能置信的道,“難道難道咳、咳啟稟大王,這個這個臣正是那個吳之榮”他滿臉尷尬,一句話結結巴巴,還沒有說完,一張臉就漲得通紅。
林風大笑不止,喘著氣道,“嘿嘿,原來你就是那個吳之榮真是久仰啊久仰”
他笑了半晌,弄得一屋子官員個個大眼瞪小眼,一眾官員目瞪口呆的看著吳之榮,俱俱肅然起敬,平時看這個人默默無聞,沒想到居然門路通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前列陳夢雷禁不住上冷汗直流,當即打定主意,回去之後一定要將此人提拔重用,好生栽培栽培。
吳之榮尷尬萬分,跪在地上,抱拳道,“謝漢王這個抬舉微臣萬不敢當!!”
“當得,怎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