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現在該是怎樣了?
越接近劉府,劉延昭心情便越發的複雜,步子也不知怎的,越邁越小,終於走到了門前,朱門緊闔,銅環亦無聲。
站在門前,劉延昭的雙腳邁不出了,想要伸手敲門,但終究抬不起手臂,一時間,竟愣在了門外。
“噠噠~!”
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讓劉延昭回過神來,須臾,便看到二郎打馬慌忙而來。
爹剛才由五郎送回府,二郎等人幫著大郎在處理營隊事宜,眼下匆匆趕回來,肯定是營裡出了事情。
想到這,劉延昭當即上前,“二郎,是不是出了亂子?”
“常磊帶著建雄軍一萬餘人出了雁門關,往北而去了!”
常磊?
聽到這名字,劉延昭腦中閃出了那一心為北漢的血xìng漢子,曾經兩人也算是至交,從今往後,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跟著二郎進了家門,書房門前,進去又很快出來的二郎眉間擰成了一團,“六弟,你還是先回院子去吧,爹現在不想有人打擾他,就連建雄軍的事情也放任不管了。”
二郎匆匆的回營去了,劉延昭在書房前踟躕了許久,終究沒有勇氣踏步上前,幽幽的嘆了口氣,往他的小院走去。
府裡別平時冷清多了,本就不多的僕人更加的看不到人影,劉延昭慢步走回院子,卻見到臺階上坐著個瘦小的身影。
小丫頭的臉上有著落寞,也有著想不清的疑惑。
“魚兒,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坐在八妹的身邊,劉延昭低聲的問著,後者這時才回過神,罕見的輕嘆一聲,“六哥,代州城真的是你弄丟的麼?”
八妹雖小,但卻很聰慧,代州歸宋,沒有人與她說道,但如此多的異常之舉,也是讓劉延琪明白了所發生之事。
聽著八妹語中的痛楚,劉延昭盯著腳邊臺階上的數道裂縫,此刻,那裡正有幾根青草伸出一縷青sè。
“魚兒,你覺得六哥做錯了麼?”
“不知道”,八妹小手拖著下巴,搖了搖頭,“魚兒真的不知道,五哥和七哥贊同六哥,大哥、二哥和三哥沒有說話,但魚兒能看出他們也不反對,但是爹為何這般的生氣,甚至是很傷心?”
見小丫頭生出的那副與年歲不相符合的惆悵和憂鬱,劉延昭將其擁入懷中,撫著她的額頭,“有些時候,正確的事情,也是不能被所有人歡喜著接受的”
rì落時,府上來了兩三人,劉延昭沒有看到來者,他們是直接去了書房,這樣一來,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高懷德與楊家有舊,此時,他出面,比誰更適合,或許能說服劉繼業早rì走出心中的牢籠。
南方,不知何時生出了紅豔之sè,與晚霞映在一起,是的天地之間盡是一抹妖異的鮮紅。
那應該是戰火吧?
晚膳,仍是有些簡單,劉延昭隨意的吃了點,便徑直的回了院子,一股忐忑與難安讓他靜不下心來,哪怕是書中拿著論語,也半句看不下去。
夜幕之下,劉府安靜的有些異常,高懷德幾人何時離去,劉延昭也不知曉,看著桌上攤開的書本書卷,真想有一種去書房,繼續面對一番怒火的衝動。
但劉延昭最終還是坐在了椅子上,就這樣乾坐了一夜。
天微亮,桌邊的油燈也燃到了盡頭,燈油耗盡,燈芯吱吱作響,眼睛很是酸楚,頭也脹痛的厲害。
起身之時,肩頭上還有隱隱的痛,這倒讓腦袋有些昏的劉延昭清醒了幾分,推門往外,晨風絲絲拂面,天剛破曉,一片寂靜。
也就在這時,院門口,一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仔細看去,竟是滿面滄桑,眼睛紅腫的劉繼業。
一夜未見,卻又老了幾分。
疾走幾步上前,劉延昭用完好的左臂行了禮,“爹”
沒有言語,耳邊靜謐,為有清風微鳴之聲,而他只能低著首,不敢再看劉繼業。
“昨天,晉陽城破了。”
沉默之後,略帶悽愴的聲音響起,濃郁的哀傷之意頓時散在了霞光初散的清晨小院。
“馬峰**於宮中,而後整座皇城皆被大火燒燬”
說到這,劉繼業停頓了下來,似乎要將波動的情緒平復,幾記粗重的呼吸之後,再次說道,“他說,本來宋君是想燒去整座晉陽城,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
“我打算接受宋朝的官職,畢竟代州的百姓需要我來保護,即便聖上已經不在了,那份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