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制並鍛煉出頑強生命力的第三產業。
洛水上到底有多少花艇或許無人說得清楚,不過說到最出名的,連洛河邊上的孩童都會遙指杏花樓。
夜幕甫降,碼頭上的花艇紛紛離岸,順江而下,準備駛出洛陽城。各個花艇內,熟客滿座,絲竹之音此起彼伏,隨江風飄蕩。
杏花樓的經營策略與別的花艇不一樣,客人貴精不在多,三層高的樓房裡,只招待十數位貴賓。
大門藝有點本事,搞到了杏花樓的船票不說,還弄到了最高等的頂樓包房。
可惜的是,夜色下的洛陽城很沉悶,岸上難見數點燈火,白天的活力全然消失,尊貴的頂樓包房體現不出其價值。
李懷唐的如約赴會讓大門藝欣喜若狂,早在渤海國時,他就從契丹難民嘴裡聽到李懷唐的大名和赫赫的戰績。當了解到路上救他一命的英雄竟然是李懷唐,又聞天朝皇帝欲派李懷唐討伐他的叛逆兄長大武藝,他無法淡定了。
當然,崇拜英雄是一碼,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是一碼。花費巨大邀請李懷唐只為後者。
三杯敬酒感激救命之恩過後,大門藝神秘兮兮試探道:“上將軍接到聖意否?”
“哦,接到了,這不,聖上才賞賜我一座宅邸。”對方不爽快,李懷唐順勢裝起糊塗。
天下無免費的午餐,大門藝一個落魄的蠻族王子願意揮金如土請自己到此瀟灑絕對有所求,李懷唐赴會的本身也說明了態度:可以談。
就像做買賣一樣,目的和底線不可輕易示人,否則只會陷入被動,於是雙方都很謹慎。
大門藝頗為失望,李懷唐並不魯莽。
“我聽說,聖上有意讓上將軍出征渤海國。”大門藝不得不主動些。
李懷唐笑道:“如有聖旨到,我定當遵從,只是我部兵微將寡,恐難成大事。”
“呵呵,強悍如契丹人在上將軍的鐵蹄下也不過土雞瓦狗,只要上將軍願意,對付大武藝遊刃有餘。”
李懷唐搖頭,道:“渤海國非契丹,山多路險地形複雜,不可同日而語。”
“嗯,上將軍說得是,不過,渤海國的地形麼,套用漢家的精闢詞語,在下是成竹在胸!”大門藝漸入臻境,索求呼之欲出。
李懷唐不置可否,淡淡道:“我有嚮導。”
“但是他們不知大武藝的兵力情況和所在。”大門藝有恃無恐。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你的兄長豈會坐以待斃不知變通?”
“確實如此,但是有些是難以或無力改變的,比如糧道。”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李懷唐忽然哈哈大笑打破僵局,道:“有意思,說吧,我要付出什麼代價。”
大門藝兩頭望,笑而不語,用手指蘸了點酒水,在案桌上寫下幾個字。
李懷唐一看,三個字赫然入目:渤海王!
閃念之間,李懷唐迅速拿定主意,同樣用手蘸酒在案桌上寫下“成交”二字。
大門藝狂喜,竟然跪在李懷唐的跟前,二話不說磕了三個響頭。
“上將軍之恩,大門藝必厚報!”
渤海國遙遠,人口以蠻族為主,註定了無法在短時間內有效征服,薛仁貴滅少數民族政權高句麗,但仍然無法據其地,每每朝廷有大事無暇顧及,之前一個個裝孫子的胡族就會出來跳大神,搶人略地,割據自封。無論是太宗還是高宗,都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在那片廣闊的大地上扶持數個,乃至十數個政權,讓他們互相攻殺永無寧日,也不致於便宜了今日的棒子國,須知,平壤城乃大唐安東都護府所在,時光流轉,昔日的國土居然成了別國首都。
助大門藝成為一隅之王以分裂渤海國,對抗靺鞨和新羅於華廈民族而言百利而無一害。即使大門藝不提,李懷唐亦有此意。
本著坑胡之心不可無的原則,李懷唐毅然向大門藝伸出援助之手。
大門藝不知李懷唐心中的齷齪。人都有私心,民族大義對於胡族之人尤其薄弱,就算他洞察李懷唐的想法,也不覺得有何不妥,重要的是能夠成為一國之君,當然,那是關起門來蠻族虛榮心的稱呼,對外仍會尊大唐為正朔。
如此之快順利達成目的,大門藝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出門催促歌妓來助興。
來了兩名歌妓,卻沒有進包房。
杏花樓頂層的包房之間是一個大廳,大廳裡不設擺設,一眼望去空蕩蕩的。熟客們自然知道它的用途,也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唯有李懷唐等人云罩霧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