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林特色,樓前有假山一座,可沿石級登臨;朱欄臨江,柳絲飄拂,富有詩情畫意。七月裡一個平靜的月夜,劉永好站在石級上,一忽兒瞧著江水,一忽兒瞧著美麗的望江樓。那個女同學站在他身邊,對劉永好說:
“水面上的黑影不是陰影,而是夢。”
她還說迷人的江水以及那離奇的光輝,深不可測的天空和憂鬱而沉思的望江樓,都在述說我們生活的空虛,述說人世間一種高尚、永恆、幸福的東西。人要是忘掉自己,死掉,變成回憶,那多麼好啊。過去的生活庸俗而乏味,將來呢,也無價值;而這個美麗的夜晚一輩子只有一回,不久也要過去,消融在永恆裡。那麼,為什麼要活著呢?
劉永好對她所說的一切不太理解。他一忽兒聽那女同學說話,一忽兒聽著夜晚的寧靜,暗自想著:他自己是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他以前從沒見過江水會有這樣的藍寶石色。江水、天空、望江樓、黑影,他靈魂裡洋溢著的控制不住的喜悅,都在告訴他,說他將來會成為大廠長,大老闆,說在遠方那一邊,在廣闊無垠的天地裡,成功啦、榮耀啦、人們的愛戴啦,都在等他他,眼也不眨地凝視著遠方,瞧了很久,好像看見成群的人、亮光,好像聽見音樂的勝利的節奏、痴迷的喊叫,自己便向他們講駕御大自然的威力。那是多麼攝人心魄。自己覺得自己很有獨創能力;自己的生活毫無牽掛,自由自在,超然於一切煩惱以外,跟鳥兒的生活一樣。
說也奇怪,當時的憧憬,和如今似乎有些相似。現在劉永好已具備獨創能力,而且也自由自在了,跟鳥兒的生活一樣。只是不能超然於一切世俗的煩惱。想起來,劉永好自己也無法解釋這一切。
來到市場,劉永好拿起土喇叭喊著:
“雞娃,誰買雞娃,一元錢三個!”
一直叫賣到晚上,連忙收攤。
秋末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氣消散,太陽就落進西山。於是,山谷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游蕩;而山峰的陰影,更快地倒壓在村莊上,陰影越來越濃。
劉永好這張被塵埃遮蓋的臉,毫無反應。顯然,他已經疲憊不堪,就是耳邊響起九天驚雷,也不能趕走睡魔。這,只有經過漫漫風塵驛路的跋涉者,才能理解這片刻憩睡的寶貴。
這樣,一二十天下來,幾兄弟每人掉了十多斤肉。但值得慶幸的是,八萬只雞苗全銷售出去了。年底算帳,竟有十萬塊盈利!
當幹部窮是窮,但是“旱澇保收”,而且自命情高。一旦下了“海”,收雞蛋、孵雞子、賣雞娃,樣樣活兒要做;工人、推銷員、老闆,什麼角色都扮演。每天辛苦不說,還要厚著臉磨嘴皮,提著“豬頭”求神進貢,心裡真是酸甜苦辣一應俱全。十年後,已經成為希望集團總裁的劉永好反芻往事,總是語重心長地說:
“當時那滋味,我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賺了個“鵪鶉大王”美名
80年代初期的中國,“窮社會主義”的理論剛剛受到挑戰,但國營企業不敢理直氣壯地賺錢,只要完成政治任務,做虧本生意也不怕,反正虧了工資照發。還說這是社會主義的優越性。
可是,農村專業戶就沒有這種“優越性”,虧了本沒“財政補貼”。他們命中註定要當經濟核算大師,天生的“算帳派”!
陳育新就是這樣的算盤精。他撥動算盤珠合計著:
“一個雞蛋賣一角多錢,而只有它五分之一大的鵪鶉種蛋,一個就值二角。而小鵪鶉孵出蛋殼,四十天就能下蛋。一對鵪鶉一年可以抱五窩小仔,值一百多元。這真是‘短平快’的生財之道!”
於是,陳育新便馬上組織了一個科研小組,培育出產蛋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的良種,還配製出系列飼料。
一九八六年劉氏兄弟養鵪鶉十五萬只,於是,這小小山村也家家養起了鵪鶉。其他村莊見古家村養鵪鶉合算,也養了起來。後來傳染了整個公社養鵪鶉。一傳十、十傳百,養鵪鶉賺錢的資訊不脛而走,蔓延到整個新津縣將近三分之一的農民成了養殖專業戶,全縣高峰時期養了上千萬只,飼養量比號稱世界養鵪大國的德、法、日還要大!
那陣子,外地人一進入新津縣城,就會聽到“嘰嘰呱呱”的鵪鶉王國大合唱。
劉氏兄弟的算盤確實打精了,他們抓住公家企業對賺錢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時機,不肯放過。他們開足馬力育種、孵雛、賣飼料,全力供應所有對鵪鶉感興趣的地方。
自己的鵪鶉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