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3 / 4)

小說:女聊齋志異 作者:開蓋有獎

。凡櫛沐飲啄,皆自為姬執役,歷久不厭。如是者二年有餘。生情日密,姬則淡漠遇之。每欲留宿,輒拒不納。旁人多為不平,即袁翁與媼,亦竊竊憐生,而怪姬薄情。姬不之顧,而生亦不以為蒂芥也。

明府某公,任俠好義,素與生友善。以愛生才而憐其太痴,願出千金,為姬脫籍。生大喜,商之翁媼,諾之。轉以問姬,則抵死不肯。說之再三,始勉強應諾;並與翁媼約,親迎之次日即歸寧。凡舟中己之妝奩什物,毋許動移。叮囑諄諄,翁媼極口許諾,然後兌金署券。至親迎之次日,姬請遵約歸寧,下午即返。薄暮,城門已頲,足音杳然。生竟夜徘徊,起坐太息,目不交睫。詰旦,急往尋其舟,已掛帆不知何往矣。眺望江水渺漫,煙波無際,懊惱如焚,忿欲蹈流而死。繼念徒死無益,姬他日琵琶別抱,更可無忌,不如忍息以偵察之。乃嗒然若喪,走語明府某公,求為畫策。公勸生曰:“既姬不願,亦姑置之,譬龍鳥野性難閒,終思飛去。

以君之才,自有嘉偶。況煙花中人,有情者少,亦何必戀愛不割,而自貽伊戚哉。“生殊不以為然,遂獨買舟沿江蹤跡之。後至嚴州城外,見垂楊下袁舟艤焉。姬方倚門,與翁閒話;睹生至,返身遽入,若不相識。生登舟與翁媼寒暄已,呼姬,不答,恚恨莫遏,狂叫譙讓。姬四顧他語,置若罔聞。生無奈何,遂具狀訴諸郡守。郡守素耳生名,拘姬至訊之;姬嘵嘵強辯。郡守問生究竟,意欲何如?生出券呈驗,堅求合璧。郡守如判,飭令姬歸,並反覆開諭,以後當與生和好,無再參商。

姬既歸舟,怨恨之情,形於詞色。翁媼從旁規勸,亦謂當贅生於舟,免招物議。姬搖首不語。勸譬再四,始與生言定:兩舟相併,每夜自攜衾枕過生舟就寢,日則仍回己舟。生不得已,曲從之。自是肅肅宵征,抱衾與衤周,夙夜必偕,習以為常。相居半載有餘,琴瑟靜好。翁媼竊慰,以為從此可白首魚水矣。

一夜,月白風清,漏二下,姬察袁舟人已睡熟,乃遍悄呼生、舟人起,戒勿高聲。自於裙底出匕首一柄,長尺有半,白如霜雪,又出白金二百兩,指謂眾曰:“公等若聽妾言,請以此金相酬;不則請伏刃而死,於汝舟亦有所不利。願公等決焉!”

眾相視錯愕,莫知所指。僉謂如能效力,敢不如命,但請相示。

姬袖刃,低聲告曰:“若然,請公等納金,悄將前後纜解開,切勿驚覺鄰舟;乘今夜風利開帆,向杭州速發。抵岸向不吝重犒。”舟人如言解纜,將帆拽滿,兼程馳抵杭城。姬大喜,問生城中有賃屋否?曰:“有。”姬乃厚犒舟人。急召人擔負什物,偕生入城。笑謂生曰:“妾今日方是君婦。”生問:“何謂?”曰:“後自知之。”先是生舟夜發,昧爽袁舟始覺;翁媼忿甚,急張帆追至杭州。入城見姬,責其背逃之罪。姬謂:“嫁夫隨夫,何謂背逃?翁媼倘念舊好,請勿贅言,後日尚可往來。不則從此斬斷葛藤,兩為陌路矣。”翁媼以姬明決,悔恨之極,欲訟官。以前既憑媒署券,後又經郡守判斷,更難翻覆,乃白眼瞪視,垂頭默慨者久之。不得已,甘言強笑,訂盟而別。蓋姬平日私蓄固有萬餘金,嫁生斷難攜帶,必如此作為,使翁媼不覺,然後兩舟便好陸續攜運。若稍露聲色,則防察必嚴,絲毫莫取矣。其機甚警,而其心亦甚苦哉。姬尋出金,為生納資縣令。所在悉著政聲,蓋由內助之力居多焉。

愛兒舒城田舍翁某,年四十,生一女,名愛兒。以中年所出,甚珍愛之。爰字於同裡之農家子,謂相距密邇,便於往返。亡何,翁妻卒,女才十齡,即育於嫂氏。以憨稚貪於嬉戲,嫂甚厭惡之;往往相對惡謔,並以語恐之,曰:“若已十齡,不為嫛婗,尚自亻蜀亻束好弄。聞若婿與若齒相若,其勢已甚偉,將來齒日增,更不知若何?日後若嫁去,吾甚為若危之。看若猶能嬉戲否?”嫂平居與女相對,輒道及此。以謔語出之,或有時又以莊語出之;甚至故作顰蹙狀,若以為是真為女僅慮也者。愛兒聞之既熟,甚以為懼。不數年,女已及笄,往嫁有日,嫂猶時以為言。愛兒默自計曰:“誠如嫂言,吾命休矣!奈何?”又自幸距家不遠,脫有為,姑遁歸再作計較。

未兒,桃夭期屆;冰人在門,彩輿將發。嫂固不喜愛兒,今當吉期,故以不祥之語咒之,便攬女手,佯為悲泣而送之曰:“阿姑須珍重自衛。但願人言不實,則我與若相見猶有日;假使其言不謬,若此一去,吾將見若出,而不能再見若人也。嗚呼傷哉!嗚呼哀哉!”愛兒聞之,甚感嫂氏之多情,倍益?怯。

是夕合巹後,眾賓既散。新郎雖農家子,年才弱冠,亦甚溫存靦腆,至夜將闌,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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