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石羽的辦公室,辛怡有點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加大成本,衝低利潤,
這是違反財務制度的,即便要這麼幹也得讓領導發話啊,怎麼自己連結巴也沒打一
個,就主動出了這麼個餿主意呢?細一想,也許正是自己眼下的心態使然。下意識
中想討好領導吧。
臨近中午,辛怡接到許非同的電話,讓她馬上出來。到附近的君再來餐廳一起
吃飯。辛怡說有什麼事晚上回家再說行不行?許非同語氣立時變得急切,說你不要
再羅嗦了,這頓飯非同小可,也許會使我們的命運從此發生轉機。辛怡不再堅持,
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了一下,騎上腳踏車趕往君再來。
路過一家新開張的商廈時,她看見門口圍滿了人。人群中有一座臨時搭建的木
臺。木臺子上正在表演人體彩繪。辛怡下了車,踮起腳一看,那個正往女模特身上
塗抹油彩的人原來是朱丹。女模特半裸著上身,胸前和腹部已畫上了些花草,朱丹
正全神貫注地為她胸前綻開的一朵牡丹著色。臺下四周,有四隻懸掛在半空的氣球,
每隻氣球上拖著一條長長的彩幅,上面寫著慶祝開業、恭喜發財一類的吉祥話。還
有一支不知是從哪裡租借來的鼓號隊,正有節奏地吹吹打打。
辛怡聽許非同講過人體彩繪,它也是行為藝術的一種形式,不想卻也具有了濃
重的商業氣息,成了商家的促銷手段。
前兩天看報紙,西安的一家餐廳更有“創意”,讓人體彩繪模特零距離為食客
服務,在社會上已經引發了強烈反響。輿論普遍認為,這是打著藝術的旗號在提供
變相的色情服務。辛怡是贊同這種觀點的,如果這也可以稱為行為藝術。那麼異性
洗腳、按摩甚至賣淫,不都可以假藝術之名了嗎?她本想等著朱丹畫完以後,聽聽
他怎樣闡述自己的高論,但怕許非同等急了就一抬腿又騎上了腳踏車。
許非同已經在焦急地等她。
早晨八點多鐘,許非同接到小雨的電話,告訴了他鳳凰科技的訊息,許非同聽
了異常興奮。一個月如果能翻一番。他先期的損失可以全部打回來,這不能不令他
的心跳加速。儘管他對小雨完全信任,還是一迭聲追問了三句:是真的嗎?訊息準
確嗎?絕對沒有問題嗎?在得到了小雨極為肯定的答覆後,許非同仍然提出了一個
有些不近隋理的要求:小雨。你再幫我鑿實一下訊息的可靠性,如果沒有問題,我
就準備全倉殺人了。兩個小時後,小雨又打電話告訴許非同,她又去盯問了,人家
說,今明兩天無論什麼價位介入都是正確的。許非同這才急急忙忙打電話找辛怡,
正巧她被石羽叫去談話。好不容易聯絡上了,她又推三推四,真叫他心急起火。
“什麼事?”辛怡一邊坐一邊問。辛怡沒告訴許非同見到朱丹的事,他知道許
非同看不起朱丹。許非同等服務員上完菜走了,才壓低聲音把上午所發生的一切告
訴了辛怡。言畢。
他望著妻子,等待她的表態。
辛怡的心忽地一下收緊了。前兩次獲利,已使辛怡對許非同的訊息深信不疑。
一個月翻一番?這訊息來得太令人興奮又太猝不及防,她的頭有些暈,一時競不知
說什麼好。股市是一個既上演悲劇也創造神話的場所,她忽然想起剛人市時什麼也
不懂,在九八年的五一九行情中聽到一個馬路訊息。
說預合基金要漲,她大著膽子吃進五千股,沒想到一連七個漲停板,不到十天,
賺了將近一倍。這回訊息來源如此可靠,看來真的是要時來運轉了。
“你發什麼愣啊?”許非同看看腕上的手錶,有些不耐煩。
辛怡這才收回神來。兩年來因為炒股,事業荒廢,夫妻反目,操了多少心,勞
了多少神,自己不但要操盤,要料理家務。
還要工作,可謂心力交瘁。可到最後,不但賺到的錢賠回去了,本金也損失慘
重,婚姻瀕臨解體,自己的工作也無心支應,生活幾乎陷入絕境。如果能一個月把
損失打回來,那真是她的心跳加快,覺得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