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兒來呀！吉野，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同學？”
“這不是當兵來了嘛。”
“你在哪一聯隊？”
“在第三百一十八聯隊，真設想到沒想到會遇你，。”
騰田勝緊緊地握住吉野骯髒的小手，整個人頓時激動地笑了起來，而吉野同樣也笑了起來。
“我們是去進攻的你看”
“我們也是往那兒開。”
“喂。騰田，你不知道，我之前碰到了渡邊？”
“啊！你是說那個打藍球的渡邊嗎？”
“沒錯。就是他，真的太可惜了！”
“怎麼回事？”
“這個人是個了不起的人哪就是個頭太高了點，所以，去年有一次戰鬥的時候。他在戰壕中一探頭，被子彈擊中的腦袋！”
作為一個老兵，對於死亡吉野似乎早已經看淡了。
“啊！”
騰田勝一愣。
“還有那個和我們一起去聽老師牆角的，吉村！”
“我記得他！你沒有聽到他的訊息嗎？聽說他比我們來的還早”
“他在西伯利亞”
吉野嘆了一口氣。
“或者已經到了中國。”
“怎麼？”
騰田勝又問了一聲，顯然有些弄不明白這裡的事情。
“他當了逃兵。要麼是逃到了西伯利亞某一個地方，要麼是逃到了中國，然後從那裡到南洋，那裡的橡膠園據說需要很多工人。也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死了。”
吉里默默地走了一會兒，忽而向後看看部隊排隊的地方，忽而看看騰田勝一眼。
“多多保重！我的朋！”
他從騰田勝的手掌裡抽出自己的手，告別說。
“大概，咱們再也見不到啦。記住。衝鋒的時候。要是有彈坑的話，就趁軍官不注意的時候躲進去，千萬不要出來”
說罷，吉野便轉身離開的了，在他離開之後，騰田勝卻從隊伍裡竄出來。顫抖地喊道：
“喂，吉野！你過去可不是這樣的記得嗎？你說過要到靖國神社的”
身後的喊聲。卻讓吉野扭過那張再也看不到一絲年青人朝氣的臉，他看著自己的同學。然後大喊著。
“過去是啊！過去是想為天皇盡中，可現在叫他們糟蹋壞啦！早晚有一天，非要rì本人都死完了記住啊，你一定要活著啊”
接著他還嚷了幾句別的話，但是因為他的隊伍已經走遠了，騰田勝並沒有聽清楚。
“啊，這個不是吉野嗎？我記得過去他去過你家！”
勝也從後面走過來問道騰田勝。
“那傢伙不再是過去的我認識的吉野了！”
嘴唇氣的哆嗦著，騰田勝撫弄著肩的步槍揹帶，悶聲回答說。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是怎麼了，甚至他朝著前方看去，看著佐藤，那個他過去非常尊敬的大哥，他也告訴大傢伙，無論如何，要想法活著，至於進攻，那怕rì本人死完，這進攻也是沒完沒了的，而且為什麼要幫那些走狗打仗。
他們是怎麼了？
部隊一出村口，沿途就不斷遇到傷兵。起初是一個一個的，後來就三五成群了，再往前走——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一樣的。幾輛裝滿了重傷號的大板車慢悠悠地晃著。拉車的老馬都瘦得可怕。瘦削的脊背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露出了沾著一點兒皮毛的骨頭。馬吃力地拖著四輪車，呼哧呼哧地喘著，伏下身子，大汗淋漓的腦袋幾乎要擦著地了。有時候，一匹馬停下來，有氣無力地鼓動著深陷的瘦骨嶙峋的肋部，垂下由於瘦弱而顯得特大的腦袋。鞭子的抽打又強使它離開原地，於是它先向這邊一晃，又向那邊一晃，離開原地向前走了。傷兵們抓著車廂三面的木杆，跟車走著。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中隊長挑了個面貌和氣的人問道。
“第二軍團第六師團。”
“今天受傷的嗎？”
那個兵扭過頭去，沒有回答。所有的這些傷兵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一絲的生氣，就像隨時都會一碰即倒的屍體一般，他們似乎已經沒有了靈魂，看著他們，許多初戰場計程車兵，第一次感覺到了戰場的氣息，那是死亡的氣息。
部隊離開大道，朝著約有半公里遠的樹林子走去。這些在士兵拖著沉重的步子跟在後面。遠處鉛sè的天空中。飄著一隻系在地的德國人的氣球，象個一動不動的灰黃sè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