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一份由幾十個字組成的聖諭書寫完了,陳默然揚起手中的紙,衝葉祖圭說道。
“好了,回電吧”
時針指向12月20日下午14時15分的時候,聖諭自南京海軍電訊處發出,分鐘之後,在南中國海平靜甚無波瀾的海面上,正在緊張備戰的定遠號戰列艦艦橋司令塔內,從通訊官的手中接過電報的程壁光,站在傳聲風管前神情顯得極為嚴肅。
“恭聽聖諭”
同樣的一幕亦在第二艦隊每一艘軍艦司令塔內出現,傳聲風管內傳出的聲音傳至全艦各個艙室。
“譁”
水兵和軍官們同時立正。
“帝國皇家近衛海軍鎮洋艦隊第二艦隊將士,在此決定帝國命運興廢之時,你們成為了光榮的尖兵,請諸將士切記忠勇報國之誓朕以一言相贈,要麼眾志成城奪取勝利,要麼戰旗高揚沉入大海”
絕然的話語隨著傳音銅管傳致第二艦隊的每一艘軍艦,此時立正聽取聖諭的官兵們沒有抱怨,沒有不滿,表情中甚至沒有決然,甚至很多人所擁有的只是一種看透生死的平淡。
“好了,魂歸大海的時刻到了”
一聲吼喊之後,原立正聽取聖諭的官兵們再一次忙活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在定遠號的桅樓上頂部,訊號兵用旗語打出了一個訊號。
“祝功成”
而在平遠號裝甲巡洋艦的一號炮塔內,炮長於致遠,這個年齡不過只有二十一歲的年青人,卻正在用顫抖著的手很努力地握著鉛筆在日記上寫道。
“中國百年之命運在此一舉了”
在寫下最後一個感嘆號的時
候,因為用力過猛,他竟然一下把鉛筆頭按斷了,當他把日記本重新裝在口袋中,抓起防煙口罩的時候,看著炮塔內的下屬,他們中有的人神情嚴肅,有的人神情中帶著一絲懼意,有的人帶著一絲淡然。
只有在真正面對死亡的時候,人們才會表露出自己的本性,是勇敢也好,是懦弱也罷,這個時候都無關緊要了。海軍不同於陸軍,海戰不同的陸戰,在陸戰上,懦夫可以臨陣逃,但在海戰中,無論是勇士或是懦夫,都是同生共死的,沒有人可以擺脫命運。
“好了,兄弟們,我們的時刻到了”
看著他們,於致晴一笑。
“你們害怕嗎?”
“不怕”
有人斷然吼道,有人沉默,有人神情黯淡。
“可害怕”
於致晴毫無掩飾的說道,接著他拿起那支鉛筆說道。
“我剛才害怕的連手都在顫抖,筆尖都折斷了”
所有人看著長官都笑了起來,似乎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忘記先前的縈繞於心的種種情緒。
“真的很害怕,我不是說來逗大家”
於致晴的神情顯得極為認真,不過卻沒有一絲的尷尬。
“誰不怕死呢?大家都害怕,”
眾人沉默了下來,大家都怕死,這是事實,無法迴避的事實。
“可你們知道”
用力一拍厚重的炮塔裝甲。
“咱們是在戰艦裡頭,是在大海上航行,記得咱們第一天上艦的時候,長官們對咱們說過的話嗎?”
“沒有水兵、沒有將軍,所有人同生共死,生一起,死一起”
炮手們齊聲回答道,隨著這句話從他們的嗓間響起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在這一瞬間,似乎所有人都看開了。
“這裡,咱們無處可逃,實際上,如果說,咱們想到了逃,那怕只是稍動一下念頭,我的兄弟們,那咱們可就真得死了”
可不是嘛
一但動了這個念頭,大傢伙手頭慢一點,神分一點,炮彈打慢了,炮彈打偏了,沒準大家就一起見海龍王去了。
“我害怕,所以我不想去喂海龍王,所以,我才要拼命相搏,”
接著於致晴的話聲又是一變,
“不僅僅只是為了帝國的百年國運,也是為了能,活著,活著看到勝利的一刻,活著看到爹孃”
最簡單,最直白的話語聽在炮塔內炮手們的耳中,炮手們看著長官,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終於有一個炮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前,開始做起了準備,接著是每一個都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現在不需要多餘的廢話了,需要僅僅只是他們努力作戰,像訓練時一樣精心瞄準,準確射擊,至於其它一切都交給老天爺決定吧
14時5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