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對之,卻是仁人君子,頗得聖人教化之由”鄧瀚對於王伉的這份仁者之心,多少也是有些欣賞的。不過對於王伉的這種行為,鄧瀚卻是抱有一定的否定。
“不知,對之可曾聽過有中山狼一則軼事?”
“卻要大人解之”王伉說道。
以鄧瀚的身份要給他講故事,自然其中自有深意。當然雖然自漢武帝之後,天下間自然以儒家之言治世也久已,然而畢竟這個時候的傳道之時,更多的還是以師徒口授為多,遠不及後來有了紙張,添了印刷術之後的那樣,能夠讓這種教化快速的展開。
雖然如今有了鄧瀚的穿越,使得此時的襄陽城中有了物美價廉的公子紙,也在荊州諸多地方透過活字印刷一術,使得如今的荊州的文事教化很是昌盛,不過這些年中,王伉等人身在南中蠻荒,自然沒有受惠於其中。
“戰國之時,有趙簡子大獵於中山,虞人道前,鷹犬羅後。捷禽鷙獸應弦而倒者不可勝數。有狼當道,人立而啼。簡子垂手登車,援烏號之弓,挾肅慎之矢,一發飲羽,狼失聲而逋。簡子怒,驅豐逐之,驚塵蔽天,足音鳴雷,十步之外,不辨人馬。
時墨者東郭先生將北適中山以於仕,策蹇驢,囊圖書,夙行失道,望塵驚悸。狼奄至,引首顧曰:“先生豈有志於濟物哉?昔毛寶放龜而得渡,隋侯救蛇而獲珠。龜蛇固弗靈於狼也。今日之事,何不使我得早處囊中以苟延殘喘乎?異日倘得脫穎而出,先生之恩,生死而肉骨也。敢不努力以效龜蛇之誠”
先生曰:“墨之道,『兼愛』為本,吾終當有以活汝。脫有禍,固所不辭也。”乃出圖書,空囊囊,納狼於囊。遂括囊口,肩舉驢上,引避道左,以待趙人之過。
已而簡子至,求狼弗得,盛怒。拔劍斬轅端示先生,罵曰:“敢諱狼方向者,有如此轅”先生伏躓就地,匍匐以進,跽而言曰:“鄙人不慧,將有志於世,奔走遐方,自迷正途,又安能發狼蹤以指示夫子之鷹犬也然嘗聞之,‘大道以多歧亡羊’。夫羊,一童子可制也,如是其馴也,尚以多歧而亡;狼非羊比,而中山之歧可以亡羊者何限?乃區區循大道以求之,不幾於守株緣木乎?況田獵,虞人之所事也,君請問諸皮冠;行道之人何罪哉?且鄙人雖愚,獨不知夫狼乎?性貪而狠,黨豺為虐,君能除之,固當窺左足以效微勞,又肯諱之而不言哉?”簡子默然,回車就道。先生亦驅驢兼程而進。
良久,羽旄之影漸沒,車馬之音不聞。狼度簡子之去遠,而作聲囊中曰:“先生可留意矣出我囊,解我縛,撥矢我臂,我將逝矣。”先生舉手出狼。狼咆哮謂先生曰:“適為虞人逐,其來甚速,幸先生生我。我餒甚,餒不得食,亦終必亡而已。與其飢死道路,為群獸食,毋寧斃於虞人,以俎豆於貴家。先生既墨者,摩頂放踵,思一利天下,又何吝一軀啖我而全微命乎?”遂鼓吻奮爪以向先生。先生倉卒以手搏之,且搏且卻,引蔽驢後,便旋而走。狼終不得有加於先生,先生亦極力拒,彼此俱倦,隔驢喘息。先生曰:“狼負我狼負我”
狼曰:“吾非固欲負汝,天生汝輩,固需我輩食也。”
遙望老子杜藜而來,鬚眉皓然,衣冠閒雅,蓋有道者也。先生且喜且愕,舍狼而前,拜跪啼泣,致辭曰:“乞丈人一言而生”丈人問故。先生曰:“是狼為虞人所窘,求救於我,我實生之。今反欲咥我,力求不免,我父當死之。今逢丈人,豈天之未喪斯文也敢乞一言而生。”因頓首杖下,俯伏聽命。
丈人聞之,再三,以杖叩狼曰:“汝誤矣夫人有恩而背之,不祥莫大焉。儒謂受人恩而不忍背者,其為子必孝;又謂虎狼知父子。今汝肖恩如是,則並父子亦無矣”乃厲聲曰:“狼速去不然,將杖殺汝”狼
曰:“丈人知其一,未知其二,請愬之,願丈人垂聽初,先生救我時,束縛我足,閉我囊中,壓以詩書,我鞠躬不敢息,又蔓詞以說簡子,其意蓋將死我於囊而獨竊其利也。是安可不咥?”丈人顧先生曰:“果如是,羿亦有罪焉。”先生不平,具狀其囊狼憐惜之意。狼亦巧辯不已以求勝。丈人曰:“是皆不足以執信也。試再囊之,吾觀其狀,果困苦否。”狼欣然從之,信足先生。先生復縛置囊中,肩舉驢上,而狼未知之也。丈人附耳謂先生曰:“有匕首否?”先生曰:“有。”於是出匕。丈人目先生使引匕刺狼。先生曰:“不害狼乎?”丈人笑曰:“禽獸負恩如是,而猶不忍殺。子固仁者,然愚亦甚矣。從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於彼計則得,其如就死地何先生其此類乎?仁陷於愚,固君子之所不與也。”言已大笑,先生亦笑,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