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裡都明白。北府頌討胡令殺滅胡。一是羯胡幹得缺德事地確太多了,二是北府想殺雞駭猴,立下不得隨意屠害神州百姓地規矩。以便讓北府以仁德留名,於是不過數十萬的胡就成了血淋淋的榜樣。諸國有識之士心裡也明白,大義是一方面,實力更是重要。北府在漠北、西羌等地殺的人不下百萬,但是誰敢多說半個字。為什麼?因為人家手裡不但舉著大義旗幟,手裡的傢伙也著實了得。
“是的大王,想去年燕國侵擾鉅鹿,攻陷高邑,擄得人口萬餘,卻絲毫不敢禍及百姓。願北上者隨軍入燕,不願者則留置原地。不管如何,北府如此以來,也算是為華夏百姓立下大功了。”張溫不敢多說,生怕變成了為慕容鮮卑開脫,只是順著冉閔的話往下說。
張溫邊說邊心裡感嘆不已,北府地一舉一動都是匪夷所思。當年《討胡令》和《告關隴百姓書》名傳天下,相比殺胡令來說,更是舉起了國家、民族大義這面大旗,所以讓眾人感到鼓舞歡躍。不過那檄文裡面“赤裸裸的殺氣”也讓許多講“仁義道德”的人誹議不已,一時倒也“群情洶湧”。
但是曾華卻不以為然,手持鋼刀非得殺光所有的“兇胡”。甚至不惜以刀兵相逼,以重利相誘,威脅和唆使燕國、齊國、周國交出藏匿的“羯胡”,硬是讓曾經建立強盛北趙的“國人胡”被滅了族。但是經過這麼一番後,無論是燕國的慕容鮮卑還是青州的段氏鮮卑,無論是冀州地丁零翟氏還是司州地匈奴羌,不管有多大的勢力,都是小心翼翼地處理治下的百姓,不敢妄殺擄掠,因為他們也怕被滅族。
看著眼前正沉吟深思地主公,張溫心裡轉了無數個念頭,他實在吃不準自己主公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次冉閔揮師北上硬撼燕國,共動員了十萬兵馬,幾乎是魏國的全部兵力了。自從魏昌戰役後,魏國雖然在慢慢恢復,但是百姓卻迅速向北府的幷州等地流失,開始的時候實力不增反減。後來冉閔聽從勸告,改變了國策,於是那些壁堡統帥和豪強世家們才慢慢地向魏國表示歸順,充實到魏國體系中來,所以這次冉閔才能籌得十萬兵馬。
這次冉閔親自率領三萬兵馬攻略渤海郡,另外七萬大軍由平原公冉操率領,屯集在鉅鹿下曲陽,對峙燕國的冀州刺史慕容垂。冉閔太看重他這個兒子了,不但讓他掌握主力大軍,還苦心安排了一個絕妙的位置。
下曲陽背靠魏國腹地,側翼是北府的幷州,北邊是沱河天險,只要據險守城,就是如慕容垂這樣的名將也無可奈何。在冉閔的心裡,只要兒子冉操守住西線,自己在東線一路猛攻,然後調頭向西,與冉操的主力大軍會合,夾擊常山郡的燕軍,說不定能夠一舉擊潰燕國名將慕容垂,收復常山、中山兩郡。
但是張溫心裡清楚,這只是冉閔的一廂情願。目前的局勢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樣,誰也看不清楚,至少張溫看不清楚自己一力輔助的平原公冉操。因為張溫已經感覺到他不再信任自己了,要不然也不會被打發到南皮城,而不是像以前留在身邊出謀劃策,現在平原公身邊全是小人妄臣,真不是他在圖謀什麼。
“大王,不如我們先佔據南皮城,安定渤海郡再說。畢竟這裡被燕國治理數年,雖然燕軍已經潰逃,但是難保這裡會留有餘孽興兵作亂,騷擾我後路。”張溫思量許久,終於說出自己的想法。
冉閔身邊的謀臣不多,還要分一部分在城留守,所以張溫在冉閔身邊算得上是頭號謀士了。
冉閔默想了許久,最後說道:“不必了,那些都是跳樑小醜,作不得多大的亂子。反倒是我們要加緊攻擊。現在燕國的大半兵力都在平州,圖謀高句麗,我們必須趁機先取河間,然後虛晃一槍西奔中山,會集操兒的主力,再揮師北上,攻陷常山和中山兩郡,那麼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聽完冉閔斬釘截鐵的話,張溫知道這個計劃是不可改變的,雖然冉閔那剛愎自用的脾氣改了許多,也能聽進去很多諫言,但是並不意味著他能把決定的事情又輕易改過來。
“好的大王,臣先去安撫南皮和渤海郡諸城。”張溫先行告退。
冉閔點點頭,他默然地看著張溫消失在府門口,再回過頭來看著空蕩蕩的原渤海郡守府,隨從和將領們都遠遠地躲在一邊,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在自己的身邊了。
這位威震天下的魏王知道,在很多世人眼裡,自己是一個多疑猜忌、反覆無常的人,李農、董,那些昔日的盟友、重臣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冉閔默然地坐在正中間的床榻上,看著空曠的大堂,突然覺得一種寂寞和孤獨湧上心頭,滿腹的話不知道跟誰說。許久之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