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才鎮靜下來的曾華連忙翻身下馬接過明詔行文,粗略一看,不由皺起眉頭來,再接著展開劉惔的手書一看,神色越發的凝重了。過了許久才對站在旁邊的王猛說道:“景略先生,你剛好就在這裡,為我謀劃一下。”
說罷,轉身對封養離說道:“大個子,給我拿兩張馬紮來,我於景略先生有要事商量,你們散開戒備。”
身材魁梧的封養離答應了一聲,很快就送過來兩個馬紮,展開放在曾華和王猛旁邊,然後將風火輪和王猛的坐騎牽走,領著數百親衛遠遠地散開,圍成一個警戒森嚴的大。
曾華和王猛在據說是從北方傳來的馬紮上坐下,整個寬牛皮做成的馬紮面非常的舒適。曾華順手把明詔行文和劉惔手書遞了過去。
王猛接過來便仔細地翻閱起來,只見明詔行文上的東西很簡單,說此次曾華收復關隴失地,居功甚偉,故而明詔回建康,於廟堂明殿上領天恩封賞。
王猛接著再繼續看劉惔的手書。劉惔的手書就沒有那麼正式,字句中滿是殷切的關懷之意,手書中劉惔開門見山地說這次朝廷此次詔曾華回建康並無它意,叫曾華不要多想,如果戰事不緊張的話就趕快到建康走一趟。劉惔還在信中說道,朝廷終於願意尚桂陽長公主於曾華,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願。
“景略先生,你說我是回建康還是不回?”曾華沉聲問道。
王猛心裡一愣,大人今天怎麼了?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沒有想明白嗎?但是王猛看到劉惔後面幾句話,心裡一動,有點明白曾華心裡所想了。
“大人,依屬下看還是不去的好。”王猛很直白地說道,“儘管建康這次明詔傳大人回建康並無二意,但是大人這個時候離開長安關右,恐怕不妥。而今關右內部初定,人心不穩,外有強敵環視,稍有不慎就會全域性牽動,一發不可收拾了。”
“而且建康朝廷的真正用意只是牽制大人不要直入河洛,為朝廷正師北伐拖延時間,在他們心目中,能不能收復河洛固然重要,但是誰收復河洛更重要。在他們眼裡,收復河洛也是一個籌碼。當然,這河洛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籌碼。”王猛越說越直白了。
“既然如此,大人只要回表說關右現在危機四伏,不是輕易可以離身的時候,也向朝廷明確表示關右現在是不可能有能力出兵河洛,那麼大人回不回建康對於朝廷來說也無關緊要了。大人不必為了一個名而輕易放棄數百萬百姓殷切期望,讓數萬將士的血汗赴之東流。”王猛轉道:“大人,你忘記偵騎處傳來的軍情嗎?七月,河北大亂,二十餘萬百姓準備渡河歸附朝廷,誰知道褚裒已兵敗還朝了,沒有人接應,結果被北趙縱兵大掠,死亡略盡。大人,你不希望關右也出現這種情景吧?”
曾華默然了,他知道如果沒有自己在長安主持大局,剛剛打下來、還沒有正常運作起來的關隴是經不起什麼衝擊的。而自己去建康不是一、兩月就能回來的,這路途數千上萬裡,就是再快的馬也沒有局勢變得快呀。到時自己要是兵敗退回梁州,又將是一場慘劇。
“景略先生,我深知離開長安的危險,只是”曾華說到這裡,不願再說下去來了。
“大人,我知道你和真長先生的感情。真長先生已經病重,此次去建康可能是最後一面,但是如果因為這樣而讓長安關右有失,那麼真長先生又豈能安心?”王猛勸道。
曾華黯然地點點頭,劉惔最後幾句話深深打動了他,此次不見,恐將來再見就是九泉之下了。他也從桓溫的書信中知道劉惔病得不輕,已近燈盡油枯之際。
曾華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長嘆了一聲,幽幽地說道:“人生之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有喜必有憂!”
第二日,曾華回到長安,於車胤等人商量的結果也是一致認為不能輕易去建康,不是別的原因,光是關東慢慢西移的蒲洪和姚戈仲兩大部眾就已經給了潼關一線很大的壓力了。還有涼州的張家,也開始對河南之地蠢蠢欲動,要不是寒冬臨近,這會早就幹上了。
於是曾華就叫車胤又妙筆生花一把,上表推辭:“今關隴新定,百姓新安,其心惻惻。現內有北趙遺孽,跳梁宵小,不服王化,聚嘯於三輔四鄰之地,禍害百姓,作亂地方,雖有大軍彈壓,但千里長堤潰於螻蟻之穴,稍有鬆懈便是星火燎原之勢。而西涼張氏現已僭稱丞相、涼王、雍、秦、涼三州牧,不臣之心赫然昭之,並屯兵金城河北,窺視河南之地,恐開春之際便是涼騎南踏之時。北地屬匈奴、羌人遊獵之地,部眾不計其數,時而縱騎南下侵掠,無甚防治。關東枋頭蒲洪、灄頭姚戈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