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世和名聲就好了。
自己實在看不出還有什麼貓膩在裡面。
看到曾華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車胤知道曾華這個西域回來的世家子弟真的不知道這裡面的玄機。
“世家子弟,尤其是象敘平、百山、長保三位老弟這樣的世家子弟,如是真被朝廷重視,必當要授予清官銜。”車胤開口解釋道。
清官?老子才不做清官!我費盡千辛萬苦穿越過來,容易嗎我!就為了做兩袖清風、窮得啃蘿蔔鹹菜的清官嗎?做人要厚道,這樣是會被雷劈的!說什麼也不能做。
“士族世家分為僑姓、吳姓、郡姓、虜姓、著姓、甲族、冠族、右族、舊族、膏梁、高門。敘平老弟,你們曾家原是扶風郡望,算是郡姓冠族。但是鎮守西域多年,遠離中原,現在回到南地,只能算是僑姓、右族。”車胤說道。
曾華默默無言,來了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年了,知道這世家大族中也有等級劃分,而且標準是非常嚴格,都快趕上ISO2000了。車胤如此說是給自己面子,自己莫名其妙頂來的曾族世家只能算是僑姓、舊族。
“而朝廷官員則分為清官和濁官。清官把處理公務當成庸俗,把恪守法律當成苛刻,把待人有禮當成諂諛,把遊手好閒當成高妙,把放蕩無行當成通達,把傲慢無禮當成風雅。而清官中還分一清、二清、三清。”
車胤如此一說,頓時把曾華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等清官?
“而負責具體事務和領兵軍職的則是濁官。”說到這裡,車胤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敘平老弟,你知道嗎?桓公就是我大晉第一號濁臣!”
聽到這裡,曾華不由長嘆一口氣,都已經是國破朝亡了一回,偏安江南一隅的晉王朝上下還如此清濁分明,真是可笑可悲呀!華夏民族遇上這樣一個王朝真是它千年的不幸。
曾華也明白了,朝廷並不是很大方,而是從骨子裡藐視自己這些北逃回來的人。一長串的官職,都是那些清官高門看不上的濁官。長水校尉、冗從僕射,羽林左監勉強算是一個末流的清官吧,總算這些人還要在天下人面前充充門面,沒有做得太過分。
“江南的看不起江北逃過來的,而先逃過來的卻又看不起後逃過來的。”曾華突然想起一句不知在哪一本反映東晉的書裡看到的話,不由長嘆了一聲,“都已經岌岌可危了,卻還要分高低貴賤等級。難道比別人高一等就這樣重要?胡人殺起人來不會因為你高貴就少砍你一刀!”
聽到曾華的牢騷,車胤也是長嘆一聲,苦笑著搖搖頭。
“幸好桓公頗得都鄉文穆侯何公的器重,依為臂膀,桓公復典農中郎將就是靠他在朝中力爭才得行。”車胤等曾華髮完牢騷,繼續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曾華奇怪了。
“你呀!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這個典農中郎將是怎麼來的嗎?”車胤藐視了一下曾華。
“還請武子兄賜教。”曾華有些汗顏了。
“那我們先從何公與桓大人之間的關係說起。”車胤放下酒杯,開始長篇大論了,“潁川庾元規(亮)、庾稚恭(翼)昆仲原為庾太后兄長,成帝母舅,歷鎮武昌,都督江、荊、司、雍、梁、益六州諸軍事。何公時避兩庾而出督徐州,鎮於京口,年餘後入朝,即以桓溫繼刺徐州,使其列名方鎮。”
“永和元年,帝年二歲即位,皇太后褚氏臨朝。帝因何公力排庾氏之議而得嗣立,所以何公為朝廷倚重。而庾家勢落,庾稚恭本已用長子方之鎮襄陽,臨終前又表次子愛之為荊州刺史。何公卻以庾稚恭的好友,桓大人接鎮荊襄,取替庾家。”車胤說到這裡,不由停了下來,舉起酒杯,瞄了一眼曾華,然後輕輕地抿了一口。
有點明白了,曾華坐在那裡若有所思。敢情這荊襄地盤桓溫剛接手不久,聽車胤說那庾家兄弟在這裡經營了十幾年,根深蒂固。桓溫上來肯定是要清除異己,培養自己的班底和勢力。如此說來,桓溫為自己三兄弟造勢,未嘗不是為他自己謀劃。從目前來看,自己這名滿天下的三兄弟和手下六萬多流民,已經被打上桓記標記了,成為桓家軍的一支骨幹力量了。
曾華不由笑了起來,自己還是太嫩了。沒有好處的事情人家是不會去幹的,再欣賞你也沒用,畢竟欣賞不能當飯吃。曾華跪坐在那裡,含笑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示意車胤繼續講吓去。
“而典農中郎將等官屯制度,在前魏末年就已經明令廢除,世祖武皇帝陛下也明詔天下,正式廢除屯田制,自此已有近百年了。”車胤緩緩說道。